十一月已是深秋季节,放眼望去各山头皆是红枫一片,再加渡水城有暮陵江穿城而过,江水幽碧河道蜿蜒,于高山处俯视,枫红落叶落满碧绿江面悠悠而下,蔚为壮观。
街头人群熙攘,摊贩叫卖声不绝于耳,卖吃食的各路小摊支起,飘升起袅袅炊烟。
街道中有两名男子并肩而行,衣着华贵,清逸出尘,与周围闹市氛围显得有些格格不入,引得不少路过的年轻女子频频驻足回头,周围窃窃私语和轻笑声不绝于耳。
元清摇着扇子,一边走路还不忘往嘴里抛几颗花生吃。
身侧男子则没有他这样的好兴致,只是闷头走路,面上止不住的流露出懊恼神色。
“好不容易出来玩一趟你苦着张脸做什么,怎么,才来这些时候你就想回去批公文了?”
元清见弘燃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恨铁不成钢地收起折扇用扇柄敲了他一记:
“这才来多久啊,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子,你那些个公文批不批横竖都是交不上的,你还想那些干嘛,真是魔怔了你。”
弘燃正走神,躲闪不及被他敲了个正着,也不恼,只是嘴角耷得更厉害了:
“我不是愁这个,我只是觉得对不起澜聿仙君,我当初要是做事再仔细点就能发现原来孤鹜山压根就是找不到的,害得澜聿仙君这么多年都只能借住在玉霖宫……”
他脑袋越垂越低声音越说越小,元清却不当回事,仰着脖子往嘴里扔了个更大的花生,拍了拍手上的碎屑,嚼吧嚼吧不以为意:
“这有什么的,又不是你让他去那地方落户的,要怪也怪不着你。更何况澜聿其实还是占了便宜的,那地方要是真的能给他找到的话还不比整个天京加起来都强啊,还不得把别人嫉妒死。”
这里的“别人”意有所指,不明说也罢。
这事要是细论其实真怪不上弘燃。
他临危受命顶上了天穹阁掌事的位置,天京那帮老神仙向来事多,待处理的事物简直多如牛毛,弘燃那时在正殿批公文批的整整三日都不曾挪动分毫。
澜聿正巧那时候得了新迁的调令,来他这填契办手续。
纸契本来是要弘燃核对好各项内容再按下手印才算过的,亲自过目就是为了不出纰漏。
澜聿看他实在辛苦,就随手让他摁了个印然后就把东西带走了。
等到他发现的时候已经太晚了,孤鹜山已然挂在他名下,玉霖宫也得被迫给腾出来。
弘燃后来得知此事,心里一万个过意不去,拉着澜聿的手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又动用特权给澜聿走了个后门,说是但凡没有新人来玉霖宫澜聿都可以一直住下去。
直到马栅飞升,上面念他此次劳苦功高特批了玉霖宫给他作为嘉奖,弘燃又从元清那里得知马栅上门挑衅的事,内疚之情更甚。
所以这次澜聿去寻孤鹜山他立马下界跟随,还拉上了元清想着能不能给澜聿帮帮忙,私底下也是加派人手四处找寻孤鹜山的线索。
结果就是,什么都没有。
管你怎么找,多少人找,找了多长时间,反正就是找不到。
澜聿批假到现在也一月有余了,还是丝毫不见进展。
元清看他每天回自己家的时候一次比一次黑的脸色都觉得后怕,生怕澜聿自己没地方住还把他的府邸也砸了让他也无家可归。
思来想去觉得不能被他得逞,无奈也只能被弘燃拖着出来当陪衬。
三人一行刚到渡水城澜聿就不见了,问了本地他手底下的神使才知道,澜聿此行是来主持民间秋收过后的庆典的。
秋祭是百姓为了庆贺秋收特意举办的盛会,其意是在感激天恩和祈求明年的风调雨顺国泰明安。
这样的庆典很少,这几年的收成一直都不尽人意,上一次秋祭也已经是十年前了。
这次的祭礼则是举全国之力,其规模之宏大,上接天京下通地府。
澜聿作为主五谷粮收的主神自然是要准时到场的,也是为了避免有其他东西混入其中扰乱秋祭秩序引起骚乱。
元清对这个一向不感兴趣,拉着弘燃到处走走逛逛,买了一堆零碎的小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