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那日,雪落得更大了,褚亦棠前几天跟澜聿打雪仗打腻了,今天就来堆雪人。
虽说孤鹜山也不是第一次下雪,但是今年不一样,今年有澜聿陪着他。
澜聿找了双鹿皮手套给褚亦棠戴好,千般嘱咐他一定要记得穿好衣服,不能玩热了就脱,当心着凉。
褚亦棠忙着滚圆他的雪球给雪人当脑袋,很敷衍地表示知道了。
澜聿把饭给他热在锅里,一万个放心不下,可时间紧,也只好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褚亦棠堆了一个歪歪扭扭的胖雪人,不是很像样子,口歪嘴斜的,比例也不好,头比身子还大一圈。
看来堆雪人还不如锻造容易,最起码他别的做得还是很漂亮的,例如澜聿的那个扳指。
褚亦棠原以为澜聿可能永远都看不透九畹内的玄机了,九畹原是他的佩剑,后有了通雎,褚亦棠就不太常用九畹了,就将它融在扳指中一并给了澜聿。
九畹剑身偏重,褚亦棠惯用的是轻剑,给澜聿倒是正好。
褚亦棠在雪地里玩累了,澜聿不在他吃饭也没什么胃口,随便扒了两口饭就滚到床上去睡午觉了。
游梦可能是在冬眠,每天都睡个没完。
落过雪后山中显得格外寂静,褚亦棠这一觉睡得筋骨舒畅,撩开床帐一看发现外面天都黑透了。
褚亦棠揉了把头发,什么时辰了,澜聿怎么还没回来?
醒了醒神,褚亦棠转着手腕上的楠木手钏,心不在焉。
除夕夜,还是不要让澜聿一个人回家的好,孤零零的,更像无家可归的小狗了。
褚亦棠去柜子里找了套藕荷色的衣袍,是澜聿新裁的,他平素穿青白色居多,澜聿就磨着他裁了这个颜色的。
罩上那件月白寒兰刺绣的斗篷,褚亦棠穿得很严实,这样澜聿应该就挑不出毛病了,不然又要唠叨他。
揣好手炉,褚亦棠带上院子里的小门,出门去接他的小郎君回家了。
澜聿给过褚亦棠一块自己的令牌,他无论去到天京哪里,拿着这块令牌即可畅通无阻。
褚亦棠从武临门入到天京,今夜天京很是热闹,四处彩灯高挂,乐声悠扬。
各处人群济济,谈笑不断,每座神殿都张灯溢彩,天河之中更有花灯无数,顺天河悠悠而下,壮观无比。
站在拱桥上随人群看了会儿花灯,褚亦棠犯难,他该去哪里找澜聿啊?
澜聿只说要来赴宴,可宴会在哪什么时候开始散席他一概不知。
褚亦棠在天河边的长廊上坐下,周边不少都是活泼可爱的娇美女子,拿着花灯或是花枝,成双结对有说有笑的的,就他一个木头桩子坐在这儿,格格不入。
今天除夕,各宫的人都不在,玉霖宫和天穹阁也不例外,问路人吧,褚亦棠又觉得张不开嘴。
理好思绪,褚亦棠决定四处走走碰碰运气。
他戴好斗篷的绒帽,往长廊尽头的香坊去。
走出长廊时,由于绒帽戴的过低了些,褚亦棠没太看清脚下的路,与一个正面走来的人迎头就撞上了。
那个人一声惨叫,撞得不轻,一连后退了好几步。
褚亦棠捂着被撞得落下的帽子,额头作痛,他垂下手,想向那个平白无故遭难的人致歉。
胳膊肘却被握住了,说话的人很惊喜,声音也很耳熟,貌似在哪里听过。
“澜棠仙君!真的是你啊!”
长淮笑得很灿烂,他本是打这路过去广阳殿的,还撞上了个熟人,也算意外之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