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饮酒多了,有些醉意,阶下众人交谈声戛然而止,内侍附他耳边说明缘由:“澜聿大人去阶下领了个人来,这会儿带着往座席来了。”
“领的谁啊?”
“眼生着呢,似没在天京见过。”
陛下把酒杯一丢,直起身,顺着阶延伸出去看:“是哪个新来的女仙吗,是不是他上次说的那个啊?”
澜聿堂而皇之地领着褚亦棠回了自己的席位,好在桌案宽敞,多容一个人也不拥挤,他先安顿褚亦棠坐下,又传人另抬了把座椅来。
褚亦棠被他护的很好,一直侧着身,陛下也瞧不清,他伸长了脖子够着看,褚亦棠坐下了他才看清澜聿带上来的究竟是个什么人。
陛下目眦欲裂,身子失去支撑陡然一歪,险些滚下尊位,惹得又是一拨人往他这看。
让褚亦棠坐他下面,澜聿是真不怕折他的寿!
内侍状若无事地搀了他一把,陛下才觉到失态,佯装镇定,不能在褚亦棠面前发澜聿的脾气,只能背着他冲澜聿破口大骂做口型。
澜聿装瞎,老头子气急了,颠过来倒过去骂的不过也就是那几句。
无非是什么臭小子兔崽子害死我了看我打断你的腿这一类。
老头子见他不理会,只能传灵给他:
“臭小子你不早说!!你想我早死是不是!!”
“神君不在意那些,他乐意和我坐一起,你别管了,老实坐着吧,你还想让他上去坐你那个位置不成?”
陛下气倒,为了填补内心的惶恐,朝褚亦棠扯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来。
澜聿从旁解释:“老头子是想让你不要怪罪他,他不知道你来。”
褚亦棠回看一眼,道:“无妨,我本也不想兴师动众的。”
澜聿耸肩,提筷给褚亦棠夹菜吃去了。
满堂朝臣在下面吵得都快翻天了,其中以长淮周围为重灾区,一窝蜂的人挤过来,七嘴八舌地议论。
在慈云会见过褚亦棠的是不少,也都知道他是澜聿的兄长,可今天澜聿这一遭属实是让他们有些看花了眼。
“那不是澜聿仙君的兄长吗?”
“是啊,是兄长啊,在鸿慈山时我时常见的。”
“我呸!一群睁眼瞎,那能是他兄长吗,你同你家兄长能如此兄友弟恭?”
久不言语的慕善突而冷笑,插了一句:“说是兄长,还请各位都仔细瞧瞧,澜聿仙君同他那个兄长,长得可有半分相似?”
“嚯!”
大家顿如醍醐灌顶,恍然大悟,就说澜聿怎么平白无故冒出个兄长来,都这么多年了也没听闻的事,原来是个幌子。
再一瞧澜聿和褚亦棠,褚亦棠不似澜聿那般俊美得近乎锋锐,他眉眼疏淡,气韵如清风霁月。
作喻的话,澜聿就好比艳色瑰丽的牡丹,褚亦棠就是幽然清丽的寒兰。
按理来说澜聿这样的姿容,站他身侧,是极难不逊色于他的。
可褚亦棠也是容色出尘,二者比肩,不仅不觉违和,反而相得益彰,浓淡有序。
又有人发问:“那不是兄长的话,能是澜聿仙君什么人呐?”
“傻啊你,不是兄长澜聿仙君还那么紧着他,肯定是枕边人啊!”
“对对,前些时候澜聿仙君拒了陛下的议亲,找的说辞不也是他有心上人才不愿成婚的吗。”
“竟不知澜聿仙君原是好男风啊?!”
“这有什么稀奇的,好男风也不是见谁都喜欢的,这澜聿仙君眼光真是高,就这样的,万年是再难找第二个了,搁你你不心动?”
可怜的长淮被扯得东倒西歪,被迫承接了许多爆炸性的消息,惊觉那个睁眼瞎原是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