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小到大也不欠别人什么,唯独亏欠他。
在凡间那几日,也是他主动去招惹他的。
可他背弃了承诺,再也没有见过他一面。
元清头痛欲裂,把头埋进膝间,不愿再说话。
半个时辰后,曦津和褚亦棠并肩从里间出来。
曦津板着脸从药箱里摸出个小瓶子抛给元清,凉凉道:
“每天服一颗,半月内每日施针,逼出余毒,好生静养,就不会再有大碍。”
元清接着那个小瓷瓶,心绪复杂,一时之间连张口都困难。
神帝同一众阁老松了一大口气,悬着一晚上的心总算放下来,都大叹曦津妙手回春,医术登峰造极。
老头子见元清还愣着,就把人扒拉过来,低斥道:“这可是救命之恩,你傻站着像什么样子,没个体统,还不快向药王道谢?”
曦津啜了口婢女奉上的热茶,像是早就在等着他这一出,元清木着神情,僵硬道:“多谢药王救命之恩。”
“不客气,应当的。”
曦津把茶盏置回托盘,倾身附在他耳侧,他身上有熟悉的草药香,元清气息骤停,只能听见曦津轻飘飘的一句话落下。
“就当做元清仙君那晚,主动献身的报酬了。”
几个字,把元清紧绷的心劈了个四分五裂,身侧的手紧握成拳,好半晌才哽着嗓子回道:
“药王言重了,此乃救命之恩,无以为报,不可轻易揭过。”
“无以为报?”
曦津懒散地笑起来,语气却倏尔冷下:“那元清仙君,准备用什么报我?”
“再睡第二次?你可没那么新鲜了。”
四肢百骸乍然翻滚起蚀骨钻心的痛意,元清红了眼,曦津拿言语作践他,无非是想出口恶气,既然欠他,被他刺两句受着也应当。
元戊病况紧急,明日定是无法启程回到天京的,澜聿处理完了神帝交代的事务,妥帖处置了延缓回京的一干事宜。
他惦记元戊,马不停蹄地赶回来,进帐见到曦津时颇感到意外。
随后又忆起曦津曾与他说过自己是南齐山人,又与褚亦棠是故交,那定然就是药王了。
澜聿没看出他和元清离得这么近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端倪,只当是在谈元戊的病情,澜聿俯身,端正行礼:“晚辈澜聿,见过药王。”
曦津没再理会元清,扭头朝澜聿笑笑。
婢女呈上热帕,曦津挑着擦了擦手,道:
“余毒尚未全部逼出,我还需要几天时间来配药,有几味我一时拿不定,得多花些时日来调配。”
“如此便劳烦药王多多费心了!”
他肯留下来,老头子自然求之不得,急着招呼人给曦津再搭座帐子。
曦津合上药箱,将挽着的衣袖折回去,道:“不必了,元清仙君应该有自己的帐子吧,我与他住在一处便是了,若病况有变,他也好及时知晓。”
曦津都这么说了,老头子也不好拒绝,就让人再去抬张床到元清帐中。
元清蓦地瞪圆了哭肿的一双眼,褚亦棠先笑了,曦津好一个老谋深算,他再次甘拜下风。
澜聿是纯情贵公子,他除了和褚亦棠那档子事比较精明,其余的就是睁眼瞎,他反而觉得曦津医者仁心,非常敬佩。
他心疼褚亦棠一晚没睡,眼睛都熬红了,在暗处牵了牵他的手,道:“我让尚尧送你回去,阿棠回去好好睡一觉,好不好?”
“那你呢?”
“我再在这等会儿,等下就回去陪你。”
褚亦棠没再推辞,勾了勾他心肝宝贝的小指,让澜聿送着自己出去了。
元清还傻在那儿,像被钉子定住了,曦津在和神帝说着话,笑得儒雅。
当年元清就是喜欢曦津这副翩翩君子的样貌,曦津脾性温和,说话不急不慢的,清俊温润。
曦津简单阐述了两句元戊的情况,提着药箱站起身,笑道:
“今夜就叨扰元清仙君了,不知仙君的住处何在,也是时候回去给令尊调药了。”
“我来西呈太过匆忙,没带什么人来,兴许就得要委屈仙君,从旁协助我一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