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澜城和漪筠许愿澜聿一生都平安喜乐,有人相伴,有人疼爱。
可是事已至此,再没什么好强求的了。
不妨以此身,雪旧仇,偿血债,便也算不枉此生了。
弘燃无力地脱开手,他强忍着眼眶的酸涩,哑声道:
“此去,要多加保重。”
“你也是。”
他目送着澜聿渐行渐远,又低头望向空无一物的掌心,胸腔猛然作痛。
幼年时他就与澜聿元清一同长大,他性子内向,在书院上学总是受欺负。
澜聿那时才刚来,是神帝亲自送来的,他冷冷的,见谁都不愿意说话,可他功课好,总是有人去同他说话,但他从来都不理会。
直到那一次,他又被威胁替那些人抄书,还被抢走了最爱吃的酥饼,散学时没忍住在位子上抹眼泪。
哭的差不多了,他抬头,发现学堂内已经空无一人,只剩澜聿在盯着他,皱着好看的眉,很不解的样子。
弘燃以为是他嫌吵,忙捂住了嘴,鼻涕眼泪糊了一嘴。
这时澜聿起身,走到他面前,递给了他一面帕子,在弘燃呆愣的目光下,很别扭地主动开口说了第一句话:
“别哭了,你擦擦吧。”
弘燃傻傻地望着他,接过他的帕子,很小声地说了一句谢谢。
第二天,澜聿当着所有人的面,把那些没抄完的书全砸回到那些人桌上,还是冷着一张脸,坐到了弘燃的身边。
从那以后,再也没人来找过他的麻烦。
后来元清回来上学,他们三个就成了最好的朋友。
澜聿其实不是那么不近人情的,相反的,他很心软,每每元清惹了麻烦,都是澜聿去给他收的场。
那年元清跟人打赌,脑子一热,竟独自一人前去灵犀岛,说要收一只蛇兽回来当坐骑。
澜聿得知后,气的脸色发白,可元清去灵犀岛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再耽搁下去怕是要成了蛇兽的腹中餐,澜聿二话没说,提着剑就赶去了。
最后等到元戊知道这件事的时候,澜聿已经一瘸一拐地扶着伤痕累累的元清回来了,一边扶一边破口大骂,另只手里还拎着只歪着脖子的幼年蛇兽。
弘燃哭的乱七八糟的,上去就扑住他们两个人好一顿嚎啕大哭,澜聿满脸无语,一人支撑两个,实属不易。
就这样跌跌撞撞的,长到了现在。
他本以为,他们永远都不会走散的,会像幼时那样,互相支撑,互相交心。
可时至今日,摆在眼前的不再是儿女情长。
谁也无力去阻止。
眼前变得好模糊,澜聿的身影不知何时消失在了视线当中,他喃喃启唇,那滴泪自眼中滚落,砸在手背上。
“……此去,万要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