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真的想好了?”
魏巍拂了拂盏盖,杯中茶水澄澈,雾气升腾袅袅,他啜了口,并未表露太多神色,手边正蜷着一只狸花猫,正打着盹,发出小小的鼾声,尾巴盘在身后,圆润笨拙。
澜聿位于他下首,立如芝兰玉树,他神态淡然,言语间不卑不亢:
“是,我想好了,待此事过后,我会再向陛下禀明实情。”
魏巍伸指搔了搔狸花猫的头顶,绒毛细密,狸花猫抬了抬爪,用爪子掩住了眼睛。
“所以你是准备离开天京?”
“是。”
魏巍收回手,抬眼看向他,正色道:“真的想好了?”
澜聿摩挲着拇指上的扳指,视线落在上面的九畹刻纹,唇边久违地有了笑,他迎着魏巍的目光,毫不闪躲。
“魏先生,我意已决,待到战后,我会与阿棠离开天京,去哪里都可以。”
“这也算是我报答陛下的养育之恩,我知他对我颇有期许,只是人各有志,我志不在天君之位,只在他处,还望魏先生成全。”
魏巍眼神暗了暗,旋即又笑了,他年事已高,有很多事情已经管不得了,澜聿从小长到大,乖顺听话,唯有这件事让神帝操碎了心。
但澜聿宁愿离开天京,舍弃那些官名利禄,也要求一个长相厮守。
人一生中总有些东西是不可放弃的,爱也好,恨也好,纵使要为其付出很多,也无怨无悔。
魏巍把狸花猫抱到膝头上,手捋着猫脊背光滑的皮毛,轻声道:
“你既已经做好了打算,那便去做吧,我会替你给他一个交代,你不必担心。”
澜聿颔首,恭敬行礼叩拜:
“多谢魏先生成全。”
“想好去哪儿了吗?他少不了要问的,别到时候追着我不放,烦得很。”
澜聿想了少顷,道:“其实我也不知道,但去哪儿都好的,天南海北,没看过的地方还有很多呢,都想去走走。”
魏巍点点头,起身拍了拍少年人的肩背,道:“有机会的话,也要回来看看,别让他真的寒了心,知道吗?”
“我知道的。”
“那就先回去吧,三日后就要出征了,要保重自己,记住了吗?”
“您也是,一定要保重。”
魏巍没送他太远,只送他出了院子。
他站在院前,院中开了月季花,花瓣娇嫩,随风坠地,魏巍望着他的身影,眼底有些发酸,但又莫名觉得宽慰,当年他与神帝也曾忧虑过,澜聿性子那么冷,又孤僻,将来怕是很难寻到一个知心人。
上神有情并不是错,澜聿动情也只因他命中该有这一遭,相知相伴,逍遥于天地,虽不足为外人所道,却也称得上美满。
澜聿赶在晚饭前回的孤鹜山,再有几日就要走了,他总想多和褚亦棠待一会儿,接下来怕有好长时间都要见不到了。
褚亦棠在给兰草浇水,想在走之前把它们养的好一些,他拨着兰草的叶片,回身时刚好见到澜聿从青石路上走过来,还穿着官袍,是急匆匆地赶回来的。
“阿棠!”
澜聿笑得眉眼弯弯,手上还提着一个热腾腾的食盒子,他献宝似的提到褚亦棠的面前,让他打开看。
褚亦棠着手打开食盒盖子,里面是两盘卖相精致的糕点,还冒着热气,旁边还有两枚糯米团子,圆滚滚的,玉雪可爱。
“阿棠不是好久都没吃了吗,这是百芳斋刚出的新花样,阿棠尝尝好不好吃。”
褚亦棠把没先去管那两盘糕点,他把盖子合上,又偏首在澜聿唇边亲了亲,唇瓣蹭着他的肌肤,道:“你给的都好吃的,真的。”
澜聿抿了下唇,看起来不是很开心,他反咬一口褚亦棠的唇角,愤愤道:
“那先前给你送的时候曦津前辈说你都不吃。”
“……什么??”
褚亦棠懵了片刻,才后知后觉地记起,之前曦津天天都来给他送饭,但是他从来没打开看过。
他面露震惊,又懊悔的要命:“你怎么不早说啊!你送的我怎么会不吃!!”
澜聿冷哼:“那里面可不止有糕点,我还做了很多菜的,你看都不看,我难过死啦!”
褚亦棠现在悔的恨不能回到一个月前把那些饭菜全拿出来吃了,他瞪澜聿,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