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亦棠饮了口茶,并没急着上前,他唤来小厮,出手就是一锭金子,小厮登时就看直了眼,连声保证一定照料好小公子,褚亦棠又拍拍舒舒的发顶,嘱咐道:
“在这等着我,我去去就回。”
舒舒咬着牛乳糕,小脸鼓囊囊的,难得没提出异议。
褚亦棠穿过满堂喧闹,径自上了帘幔后的木梯。
廊上冷清,脚下是铺陈整齐的楠木板,褚亦棠一身月白,穿行廊间,在一间小门前停住,他没犹豫,抬手推开了门。
门内是一方狭窄天地,几乎被四面高耸书架给占满了,褚亦棠反手关上门,自袖中取出一枚竹筒,拉开侧面架上一个抽屉上的小铜锁,将竹筒置入内里空槽。
片晌寂静过后,随着清脆的一声咔哒,书架震颤,拉开一道可供一人通行的暗门,褚亦棠轻垂下眼,抬步迈进了暗道。
暗道外是个身着红衣的婢女,身姿妩媚,像是等候已久,她盈盈一挽发,道:
“公子且随我来。”
穿过层叠红纱,又绕过了弯弯绕绕的回廊,婢女引他到了一间房外,她叩门,柔声道:“二爷,来客了。”
房内有琴声悠扬,好一会儿过后才有人在房内懒懒应声:“带进来吧。”
婢女着手为褚亦棠打开房门,褚亦棠嗅到房内冗杂香气,蹙了蹙眉,榻上正卧着名年轻男子,嘴里衔着串葡萄,百无聊赖地翻着手头一本书,婢女正跪坐他脚边捏着腿,姿态恭顺。
见到来人,男子眼睛猛地一亮,把书一扔,咕噜一下坐起了身,一双狐狸眼上下游移,笑盈盈道:
“死人,来了这样的客人也不早点迎进来,公子快请坐。”
褚亦棠颔首,进了屋内,并没坐下,气度冷冽沉静,在这满屋子莺莺燕燕里格外显眼。
“今日来,是有求于二当家。”
男子没舍得收回目光,眼神滑进那截冷白修长的颈子里,笑容依旧:
“公子要找金袖楼办事,下面不是有地方吗,何苦上这儿来寻我。”
“我要寻个法子,东西都写进格子里了,事成之后,必有重谢。”
男子叼着酒盏,倾身前探:“公子,金袖楼不缺什么重谢。”
他话里意味太明显,褚亦棠不动声色,只冷声道:“随金袖楼出价,我照办。”
“口气这么大啊。”男子摸摸下巴,松开酒盏,又朝后仰了仰,“行吧,美人有求我当然要应,您且回去等等我消息。”
褚亦棠嗅久了这香味,胃里作呕,他勉力压下难受,道谢后拂袖欲走,却又被男子给叫住:
“公子留步!”
褚亦棠侧身,男子正歪头看着他腰上某一处,笑得很感兴趣:
“公子,你这枚玉是打哪儿来的,是寒山蓝玉吗?”
褚亦棠面色不变,淡声道:
“二当家好眼力。”
男子眼珠子一转,旋即和褚亦棠打商量:
“公子,要不你把这枚玉给我吧,我也好向我大哥讨个便宜,你说行不行?”
褚亦棠立在房门前,衣袂被风微微吹起,他冷下脸,目色在一瞬间沉寂,男子不由自主地后背一凉,喉间不自觉吞咽,像是被慑住了。
好在褚亦棠并没发作,没再言语,跨出房门,身影没入廊后,转瞬便不见了踪影。
男子在他走后好半天才回过神来,他喘出口气,心有余悸地拍拍胸口,不满地嘟囔:
“不给就不给嘛,何苦吓我,真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