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觉褚亦棠睡得出奇的好,这么多年了,他从没睡过一个整觉,却在一个还算不上熟悉的环境里一夜好眠,醒的时候也没觉得不适,筋骨懒散,头脑都是清明的。
他微眯着眼,在不太明朗的床帐里看窗子外的天色,发现天色大亮,他伸了个懒腰,手没从被子里抽出来,舒舒揽着他一边胳膊,很乖地蜷在他手边,小脸粉嫩嫩的,睡相很好。
褚亦棠盯着看,又伸手去捏他颊边软肉,手感好的不可思议,像在捏一团软云,他睡了个好觉,心情也好,手上捏了又捏,又不禁在想,要是他和澜聿能生个小孩的话,应也是很可爱的。
眼睛随自己,鼻子像他,性子最好也像他,乖巧腼腆又温顺,不知道多讨人喜欢。
褚亦棠捏的差不多了,舒舒还没醒,砸了咂嘴,咕哝着往被子里缩,褚亦棠疑惑,舒舒不像一般的小孩,是个不赖床的性子,到点就醒,今天倒是个例外,没睡够似的。
但褚亦棠也只以为他是不舒服,多睡会儿也没什么,洗漱好了就去楼下厨房端早饭去了。
包了一屉水晶虾饺,煮了两碗云吞面,褚亦棠端着托盘进屋,舒舒正垮着小脸坐在桌前,双眼无神,蔫蔫的,褚亦棠把碗摆好,又去敲敲他脑袋瓜:
“吃饭了豆丁,别发呆了。”
舒舒歪着头,有气无力地打了个哈欠,他看了眼面前的碗和晶莹剔透的虾饺,忽地抬起头,直直地盯褚亦棠看,虽是疑问,语气却又是肯定的,像突然记起:
“你会做饭?”
褚亦棠把筷子递到他手里,在桌前落座,道:“是啊,有什么好稀奇的?”
舒舒肩膀又垮下来,咬着筷子很苦恼纠结的样子,他挑着碗里的云吞面,兴致缺缺。
“你昨夜去金袖楼有什么收获吗?”
褚亦棠吃了口面,夹了个虾饺在碗里,在面碗升腾的热气中随口问了句,舒舒举筷的手一僵,指尖紧了紧,他透过雾气看褚亦棠的脸,他正咬了口虾饺,薄薄的饺子皮含在唇齿间,虾仁淡粉,很柔软的口感。
发现褚亦棠似乎只是随口一问,舒舒又低下头,挑了根面条,道:
“嗯,但我暂时还没找到我想找的人。”
单就这些天而言,褚亦棠也并不知舒舒身世如何,也不知他来鬼市究竟要找什么人,单凭他一个四岁小孩就能找到鬼市来,实难不令人存疑。
他存了两份试探的心思,问道:“鬼市只开半月,没找到人呢,你又待如何?”
舒舒咬断了面条,嚼了嚼,咽下去后道:“找不到就另外想办法吧,回去以后再找。”
“有人来接你吗?”
“有的,会有人来接我的,”舒舒喝了口汤,咬破虾饺,“不过私自偷跑出家,回去也没有好果子给我吃。”
“你找了他很久吗?”褚亦棠搁下筷子,替舒舒拭掉了鼻尖上一点水渍,“一直都找不到怎么办?”
舒舒不为所动,道:“也没有很久,但我必须找到他,再说了,你不也一直在找办法,还说我。”
褚亦棠又被他一噎,他发现舒舒这个小孩有时候实在太能顶嘴气人,轻飘飘一句话,还让你没地方发作。
白白被他气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