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凉逮住机会,也想同孟迟商量一下大婚的流程。
毕竟她这位先生不懂什么时候就又要回山上了。
于是几人又坐了下来。
顾真和江晏是在云州成亲的,给不了太多的建设性意见。
她也只好跟孟迟问清楚京都的婚俗,免得到时候做出些令人啼笑皆非的举动。
“先生,这般安排可妥?”
“此处不太妥,青岚既是从我孟家出嫁,又怎能去酒楼接亲?”
“那改为别苑?”
“可以。”
孟迟立在她身后,看着她纸上写的计划,时不时提两处修改,对方又露出了悟的表情,继续在纸上作调整。
庄宜就坐在旁边跟青岚聊天。
穿着月白色长袍的年轻女人坐在窗边,眉眼疏淡,谦和温润,衣摆飘逸如流云。
窗外是萧瑟的秋色,金黄色的落叶随风簌簌晃动,景色甚美。
她却只顾着凝神写字,未被分走半点心绪。
庄宜欣慰的点了点头。
笑着看向青岚,“小顾对你真是不错,想当初,我妻主娶我那时,哪有这些讲究?总感觉稀里糊涂就嫁了。
我为她生女育儿、照顾内宅,她就守着那座书院,我呢,偶尔去母家的药铺帮忙,日子过得平淡如水,一晃也这么些年了。”
“平淡,何尝不是一种福分呢?”
“你说的也是,感情太过浓烈之人,也容易自苦。”
青岚淡笑颔首,看向顾凉。
“不过,妻主待我,确实很好。”
或许,他也应当更相信她一些。
可……
他这样的人。
真的能当好别人的正君吗?
感觉到青岚落到自己身上的视线,奋笔疾书的女子心有所感的抬起眸,对着他温柔的笑笑。
孟迟瞥她一眼。
字写得这么鬼丑。
还有空分心去看夫郎呐?
“顾凉,你内容写得都不错,字也是的确不太雅观。
你也稍微长点心,若说秋闱考官不介意这个,那是运气使然,真要到了会试,可还有各地州来的举子们,个个都是万里挑一的栋梁之材,考官们的要求也只会更高。”
她沉了眉,“为师之前不是给你寻了两本名帖了么?这些日难道都未曾临摹?”
来自老师火眼金睛般的凝视。
顾凉薄唇轻抿。
的确。
她是懈怠了几日。
“……那名帖笔锋太过犀利,学生自认功力不足,还需时间参悟。”
孟迟老神在在的盯着她。
心道这家伙真会说话,还能把躲懒也形容得如此不落俗套?
也罢。
她只是一想到,能写出蹙金结绣般文章的学子,却是这一笔歪歪斜斜的烂字,实在心痛。
“那你休假结束回学院时,记得给为师看看你的进益。”
“……是。”
被先生吐槽了一顿,顾凉脸微微发烫。
哪还有空分心去看青岚,在严师一丝不苟的注视下,闭嘴不言,低头迅速写完手上的册子,连起笔的姿势都端正了许多。
孟迟说的是对的。
她这字,确实也要练起来。
无论如何,考官的印象分得先稳住。
……回去就把那字帖临摹个八百遍。
就不信她写惯的连笔字掰不回来。
//
顾凉和孟迟硬是磨了一上午的细节,才大致敲定下来。
她把带过来的古籍和砚台送给孟迟,当作谢礼。
孟迟也送了一幅特别的画给青岚。
“这是我早些年游历名山时,从一云游道长那得来的画,她说赠予有缘人。
说来也妙,那日我收到顾凉寄给我的书信的时候,这幅画的木轴正巧掉落下来,落在那信封上,我也才想起来,还有这么一幅画。”
青岚抿了抿唇,“孟先生,这般意义深重之物,我怎能收?”
“下月你从孟家出嫁,便是与我们家有缘,为何不能收?”庄宜握住他的手,抚慰的拍了拍,“说到底,孟家也不是什么富贵人家,还望青岚你莫要嫌弃。”
青岚心里一暖,“……我欣喜还来不及,怎会嫌弃。”
“那便不要推拒了。”
孟迟把画徐徐展开,露出里面的庐山真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