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后,第十九集团军指挥部,电报声、电话声不绝于后,薛伯陵充耳不闻,他现在所有的心思都在几十公里以外的大场,69军已经跟鬼子血拼了两日两夜了,他等待的援军还没有到。
参谋长施伯衡中将匆匆走进指挥室,老薛用一脸期待的眼神望着他,施伯衡只是摇了摇头,老薛眼中的失望之神一闪而逝,然后又恢复了正常;
作为一个优秀的指挥员,在援军没有到达之前他不能坐、等、靠,必须要用现有的兵力打出还算过的去的结果,战场上不如意者十有八九,心态必须要好。
“参谋长,69军那里还能扛住一天吗?”
“总座,阮军长再次向司令部请求援军,他们打的很苦,鬼子第九师团就像发了疯一样攻击他们的阵地,他的六个步兵团,打光了三个,另外三个也打残了,现在连师部和军部的人员都全部补充到了一线部队中;
军官伤亡很大,六个团长,殉国两人,伤一人,营连长更是——”
老薛举手阻止了他继续说下去,直接说道:
“说这些没有意义,如果没能守位大场,整个十九集团军都有可能被鬼子包了饺子,老子不是孙猴子,也给他们变不出兵来,现在整个十九集团军都在打仗,我一个集团军司令官手上也只有一个师的预备队,鬼子至少还有一个师团没有动,我得防着他们。
告诉阮军长,我将最后的两个保安团给他们,必须再给我守两天——不,三天!21集团军仓促到达战场,也需要修筑工事,桂军的战斗力是不用担心的,只要守到他们赶到,北线的战事才能稳定下来,我几十万中央军的后路才不至于被断。
就是将69军打光到最后一个人,大场必须守住,这是死命令!”
参谋长施伯衡一听有两个保安团,心中一喜,总好过没有,这下他至少可能给自己的老同学有一个交代,阮军长跟他一样,都毕业于保定一期速成班,私下的交情不错,69军打的苦,能帮的尽量帮。
施伯衡刚刚离开不久,薛伯陵的好运气似乎来了,集团军通信处长兴冲冲地冲了进来,兴奋地报告道:
“总座,军委会来电,21集团军先头部队将在今日傍晚时分到达指定位置,最迟明日上午主力6个师将部署到位!”
“好!这回白副总长总算办了一件靠谱的事,给军委会回电,我69军还能再顶两日,请廖司令抓紧构建工事,鬼子的重炮旅团可不是那么好顶住的,我第十九集团军是以69军的巨大伤亡在为他们争取时间;
后日天亮前我69军将撤出阵地,挡住鬼子南下的任务就交给他们桂军了!”
老薛也想让69军少守一天,但桂军21集团军千里机动,仓促来到战场,如果没有一天以上的休整时间和构建工事,疲兵21集团军还是挡不住如狼似虎的鬼子,整个淞沪会战就会以惨败告终,为了大局只能牺牲69军。
想到这里,薛伯陵的脸上露出了痛苦的神色.....
又是一日过去,当一轮红日再次照耀在大场69军阵地上时,整个阵地远远地望过去都是血红色,包括那面随风飘扬着的青天白日满地红军旗;
军旗还在,那69军就还在!
又经过了一日的血战,69军在大场的外围阵地都落入了鬼子手中,余部全部收缩到了核心阵地,在得到了两个保安团的补充后,69军的元气又恢复了一些,但形势依然不容乐观;
69军的6个主力团几乎全部被打残,就是在补充了两个保安团后,各团的兵力也已经不足一半,师部、军部的后勤保障人员已经全部上了一线战场,一大半都躺在了阵地上;
69军的血几乎流尽,轻伤员都返回了战场,包括丢了一条胳膊的张克明上校。
55师一团阵地,跟他失去了一条胳膊的身体一样,他的一团现在已经不能称之为一个团了, 经过多次补充,他的团现在也只剩下800多人,也就是比一个营多一些。
其他团也好不到哪去,整个69军都快打光了,刚刚接到的集团军命令,他们还需要再守住阵地一天一夜,这对他们来说的确是一个很难完成的任务.....
“团长,总座这也太——”
张克明用仅剩下的一只手阻止了一营长刘海波下面的话,冷着脸说道:
“总座的决策还轮不到你我说三道四,军令如山,哪怕打光最后一个人,都得守到明日天亮,这是军令,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团长,我不是害怕,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