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安愚衿走得很生涩,记忆是模糊的,她只能靠着那零星的画面凭借自己感觉瞎走一通。身上的瘙痒感愈来愈烈,不过倒是没有刚才被叮得惨。 渐渐地她似乎摸索出一些门道,步法也逐渐记熟,蚊子仍在耳边嗡嗡直响,瘙痒的感觉没有继续加强,反而忍久了还有消下去的趋势。 大概是痒得麻木了吧…… “祁琛你丫的真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安愚衿就是典型的得了便宜还卖乖的人,处境不再那么痛苦,她忍不住大叫出声,以缓解心中的不满和怨念。 喊出来,人都舒服多了。 安愚衿还想继续骂,树上飘来一句话,牢牢的堵住了她的嘴。 “小心我点了你的穴位。” 这话让安愚衿一惊,祁琛从一开始就在这里吗? 啊,好生气,但是她不能发泄,刚刚才舒畅的心现在又堵得慌了。安愚衿愤懑难平,只能重重地踏着地面来释放自己的情绪。 本是无光的苍穹,紫黑色的云随着风飘散,露出了玉盘似的圆月,银色的光辉洒在树林里,落下了斑驳的树影。 安愚衿忽然停下脚步,心脏部位突如其来的绞痛取代了瘙痒的感受,紧接着全身都开始刺痛起来,眉心拧成了一个小疙瘩,膝盖一弯直接疼得跪在了地上。 好痛,痛得仿佛快要死去一般,阎王好像在她面前朝她招手。她还没活够呢,她还不想死,但是真的好痛。 这感觉好熟悉,和那个梦好像。 安愚衿瞳孔一缩,瞪圆了双眼,尽管她被蒙住了双眼什么也看不见,但还是忍不住抬头,今天莫不是月圆之夜?! “安愚!” 她好像听见了谁在喊她,疼痛使她倒在地上蜷成一团,下一秒黑暗袭来,切断了她所有的感官。 祁琛跃下枝桠,疾步奔到安愚衿身边,他一把将她抱起,身体腾空而起,用最快的速度赶回自己的住所,体内的内力被他催动,带着连他自己都没有发觉的焦虑,简洁明了地说道:“穆刮,快去请余晖。” 千里传音。 祁琛已经好久没这么做了,着实让穆刮吓了一跳,他连忙从床上跳起来,脚蹬了几下直往余晖的药房奔去。 此时的余晖刚把今天晒好的草药归类完,他掩上门,正准备插上门栓,急切的叫喊从外头传来:“老余啊别关门,有急事找您!” 那声音喊得大声,余晖一听直接扔了门栓,赶紧将门打开,门开了却穆刮还在天上,这样的场景余晖还是第一次见。 “什么事这么急?” “来不及解释,快跟我来。” 穆刮落地后一把抓住余晖肩上的衣物,一个起落,身体一如一直离弦的箭般射了出去。风在两人耳边呼啸而过,风大得令余晖张不开嘴。 远远的穆刮看见站在门前的男人,他一动不动地屹立在那儿,双手负在背后,他正仰着头,定定地看向穆刮。 “主人。” 穆刮对祁琛施礼,自己主人脸上的凝重让他不禁也紧张起来,难道是刚刚出了什么大事吗?朝廷那边出了什么异动?还是年岳做了什么? 在穆刮猜测的时候,祁琛已经拉着余晖疾步走进屋内,门关上时发出的巨响唤醒了穆刮,他看着禁闭的房门,满腹疑团。 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主人不让他进去? 安愚衿再次醒来的时候窗上铺满了金红色,天空上的云彩红红火火,在蓝白色的苍穹之下显得格外耀眼。 是火烧云。 在树林里看火烧云一定特别好看吧,想想这里的一切都披上了一层橙红的薄纱,像红墨在纸上晕开,别有一番滋味。真想出去看看啊。 安愚衿从床上爬起来,身子并没有想象中来得酸痛,与平日里没什么差别,昨晚的痛感似乎只是她的一场梦。 她环视了一圈,屋里没有人,屋子的摆设令她陌生,但也有熟悉的地方。这间屋子比她那间大得多了,茶几前的软榻再熟悉不过,这是祁琛的屋子。 手所触及的是一片柔软,安愚衿低下头,身上的被子是纯白色的,没有花纹装饰,也没有网格的点缀,这风格真像某人啊。 门吱吖地一声开了,安愚衿本能地循声望去,映入眼帘的人令她大吃一惊。 “老余?” “你醒啦,感觉怎么样?” 安愚衿摇摇头,活动着手臂边下了床:“没什么大碍,不酸也不痛。” “没有哪里不舒服吗?” 余晖放下食案走到安愚衿的面前,两只手搭在她的脉搏上,过了一会儿才说道:“脉象平稳,确实没事了。” 安愚衿茫然不解,思前想后还是忍不住问道:“老余我这是怎么了?” 余晖在安愚衿的问话之后脸上的笑容褪去,侃然正色道:“你问我怎么了,我还想问你呢,老实交代你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脸色转变的有点快,安愚衿身体向后挪了挪,目光闪躲,不敢看向余晖,含糊地应道:“我不知道啊,我也觉得很奇怪。” “是吗?” 这声音是从门外传来的,安愚衿下意识的看过去,只见祁琛慢步走进来,眉毛平平,嘴角平平,看不出喜怒哀乐。 “是啊。”安愚衿的声音透露出心虚,她低下头不让他们看见自己的表情,她知道她的神色一定会出卖她的。 她的演技向来不好,每次说谎都能被人识破。也是在多次被妈妈识破之后她再也不敢说谎了,似乎也没有再说过谎话。 “安愚。” 在她走神之际,祁琛已经站在她的面前。他抿着唇,轻轻地唤了一声她的名字,声音很低也很轻。 这位选手你犯规了,你怎么能这样诱惑我呢? 安愚衿咽了口唾沫,闭着嘴不肯回应这个问题。 “我担心你。” 这位选手,你赢了。 这句话在安愚衿的心里爆炸,直接炸成了烟花。祁琛你究竟是从哪里学来的这些东西啊…… 她的手攥紧了被子,而后松开,又攥紧又松开,反反复复好几次,在祁琛抬起手的一刹那,她彻底缴械投降。 “我说,我说,我体内有蟬蛊。” 话音落下,整间屋子陷入一片沉默。安愚衿能够清楚的听见两人的呼吸一滞,她张张嘴,又不知道要说什么,静静地等待他们的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