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红的鲜血飞溅而起。
如雪花般柔美的血雨中,东魅缓缓抬头,嘴角浮现出了一抹让人心醉的笑意。
“夜宴,盛邀——死神来临。”
东魅的身法让人始料不及,他的剑同样让人始料不及。
直到水墨剑刺穿了冰蓝瞳胸口,冰蓝瞳才明白夜宴源最大的能力不是影响他人心境,而是隐藏。
夜宴源太适合隐藏了。
这种灵源能隐藏拥有者的一切气息,能让拥有者隐藏在黑暗甚至空气里。
即使拥有者离目标不过咫尺之距,即使目标境界比拥有者还高,目标也无法察觉拥有者的存在。
冰蓝瞳境界在东魅之上,一个圣境,一个地贤境,差了整整一个大境界,可她依旧被东魅一剑刺穿了胸口。
可以说,东魅天生就是杀手。
可是有一点不一样。
冰蓝瞳表现得太过冷静,冷静得有些异常。
被一剑刺穿胸口,这是致命伤,任天阶神医也回天乏术。
然而冰蓝瞳只是冷冷地看着退到十丈外的东魅,丝毫没有理会胸口狰狞的血洞。
血洞不停往外冒着血,只是那些血没有落到地上,也没有溅到衣裙上,甚至连东魅的水墨剑上也没沾到丝毫血迹。
所有鲜血迸进空气的一息之内全部化为火焰,烧成虚无,化在了天地间。
受了如此重的伤,冰蓝瞳没从空中掉下来,依旧稳稳地飞在空中。
直到东魅看见冰蓝瞳胸口的血洞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这不是医术,这是冰蓝瞳火凰源的力量。
火凰源拥有凤凰的力量。
凤凰是传说中的不死鸟,最令人艳羡的能力是浴火重生。
这是比最强大的治愈术更加高妙的神术。
在这种能力面前,再重的伤也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复原。
冰蓝瞳能在两百年内历经难以计数的战斗,身上却连一道疤痕都没留下,依靠的正是这种能力。
十息不到,冰蓝瞳胸口血洞已经消失无痕。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很难想象那一剑真刺穿了她的身体。
“有趣。”
东魅嘴角带笑,看着冰蓝瞳轻语道。
他突然间明白,刚才冰蓝瞳并非避不开,而是没有避。
冰蓝瞳用那一剑致命伤换取了对他的了解,换取了对夜宴源的认知。
也就是说,当他再使用夜宴源的“盛邀式”时,无法再伤到冰蓝瞳。
多可怕的一个女人!
他是暗杀界的顶级杀手,杀人无数,但这样的对手,他还是第一次遇到。
他举起水墨剑竖于胸前,左手呈剑诀放在剑身,由剑镡滑向了剑尖。
他的夜宴源为冰蓝瞳识破,但他还有剑。
噬天阵是冰蓝瞳的兵器,冰蓝瞳用这座阵破了他的灵源,他就要用剑来攻破冰蓝瞳的灵源。
冰蓝瞳清楚东魅在想些什么,脸上的表情一如既往地冷漠。
这种冷漠源于她的高傲,更源于她的自信。
因为这是她的地盘。
一大片淡墨色黑气从水墨剑上飞出,如雾气般飘散在东魅周身。
那些黑气明明飞得很慢,明明如儒雅的水墨流动在宣纸上,给人的感觉却似奔腾而过的滔滔江水,奔放又大气。
冰蓝瞳微扬双手,几条在她周边旋转的链条逐渐飞起,如蛇一般抬起了头。
当她手指燃起鲜艳的火焰时,那些火焰顺着链条快速蔓延,在极短的时间内变成了数根让人惊悚的火链。
黑暗依旧侵袭着所有空间,噬天阵依旧镇压着这片黑暗,麻衣男子依旧呆在墙脚,古凌可依旧坐在噬天阵下,望着这座法阵发呆。
一切似乎都没变。
可是噬天阵前,那名男子不见了;
噬天阵上方,那名女子也消失了。
黑暗中,噬天阵上的火焰忽地由红转橙,由橙转黄,紧接着依次排过白、青、蓝三色,最终化成了通阵的紫色。
赤、橙、黄、白、青、蓝、紫,焰力七色,紫占高位,是极其可怕的火焰。
漫天大火中,黑暗仿佛被驱逐到了角落里,只能在角落里苟延残喘。
噬天阵上的火势那么大,逼得豪强境的麻衣男子不得不紧紧缩在墙脚,运行功法抵抗迎面扑来的热浪。
古凌可坐在噬天阵下,看着法阵上的紫色火焰,双眼冒满了小星星。
他拥有炎荒,拥有世间最强大的控火术,火焰是他的臣民,怎敢攻击他?
但如此霸道的控火术,他还是第一次见到。
噬天阵刻于铜鼎,却由于鼎身材质,无法祭出过高品阶的焰力。
他一直想看看这座法阵祭出天阶焰力的样子,没想到这个想法会在此处实现。
火因法阵而起,法阵每一根链条上都弥漫着火焰。
对古凌可来说,这些链条就是难得一见的绝密符文,眼前这座法阵就是以一定规则有序排列的无穷无尽的符文。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古凌可对符文的理解达到了他自己都不曾察觉的境界。
如果能得到专业教导,他在符文术上的造诣绝对非比寻常。
法阵上没有冰蓝瞳的身影,只有滔天的火焰在燃烧;
黑暗中没有东魅的身影,只有无尽的黑气在徘徊。
这些古凌可看不懂,但红隼看得懂。
红隼非常清楚冰蓝瞳和东魅激斗时产生的波动不是融进了火焰里,就是被黑气吞没了。
何等强大的两个人才能在激斗时将波动融入对方功法里,从而破坏对方的招式。
这等强大的战斗,在红隼上百年的修行生涯中,从来没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