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了想,指尖燃起一抹红色火焰,逐渐靠近了宣纸。
宣纸只是一般纸张,遇火则燃,可这张纸没有烧着。
古凌可用火焰画出的第一笔纹路化为明晃晃的金黄色,很轻松留在了纸张上。
古凌可画得很细致,每一笔都非常用心,尽管画出来的纹路有些丑,不过并没什么差错。
如果其他人看到古凌可的神态,一定会夸古凌可认真,但在老者看来只有惊奇。
这道符文他画了很多年,深知这道符文的神秘。
别说普通人,就是最优秀的符文师能画出十笔已经很不错了。
古凌可第一次画,竟然能如行云流水般,很轻易画出了十几笔。
当古凌可画到第二十笔的时候,老者眼中的惊奇变成了震撼。
宣纸上所有这一道符文全部亮了起来,这表示对古凌可的敬重,对古凌可认真和才华的认可。
老者见过无数符文师,指点过的符文天才也不计其数,但他从没见过一个符文师如古凌可这般。
在画符的时候能得到符文认可,却连符文是什么都不知道!
古凌可手旁那道符文也亮了起来,他却丝毫没有察觉,一心沉醉在画符的世界里,似乎世间一切已然消失,只剩他和正在画的那道符文。
当古凌可画第三十笔的时候,老者眼中的震撼变成了震惊。
不止那道符文,亭子内外所有符文全部亮了起来。
这些符文同那道符文一起,在向古凌可表示致敬。
能让符文认同符文师的,自古以来也没几人。
更何况,古凌可还不是符文师。
老者眼中的震惊越来越浓。
第四十笔画出来的时候,所有符文全部跳出宣纸,如蝴蝶般绕着古凌可翩翩起舞。
这并非符文墨迹飞出了宣纸,而是符文所代表的天地之义飞出了宣纸。
这些符文呈现鲜艳的金黄色,以神秘莫测又平常至极的轨迹飞舞着。
老者微眯双眼,看着古凌可,仿佛看到了一只上古奇兽。
他将目光移到了在古凌可周围飘来飘去的符文,轻语道:“天符乱舞,地文狂欢!”
如果老者口中这句话传到符文界,一定会引起一场巨大的震动。
天符乱舞,地文狂欢,此等景象,是符文对一名符文师最高级别的敬意。
万千年来,能引起这等景象的符文师,一只手也数得过来。
第五十笔落在宣纸上后,山腰亭微微晃了一下。
山腰亭会晃,是因为重明山晃了;
重明山会晃,是因为对古凌可画的这道符文生出了感应。
这道符文是重明国的图腾,是重明力量的有形化。
如果要借用重明力,必须懂得如何凝聚这道符文。
古凌可没想使用这道符文的力量,他只是单纯地画出了这道符文,却引动了重明力。
这意味着什么,对画了这么多年符文的老者来说不可能不清楚。
重明山的晃动不是很大,可还是有人感受到了。
守山的禁军抬头朝山上看来,正打算登山查看,却被守将拦下,只说注意警戒。
乱舞的符文间,古凌可还在认认真真画着那道符文。
无论符文狂舞,还是山峰抖动,他都毫无察觉。
随着他指尖笔画的增加,从重明山上散出的气息越发可怕。
一道完整的符文逐渐走向了终点。
当他画出第六十笔的时候,刚才还明朗的天空忽然间笼罩了一层阴云。
云内电闪雷鸣,阴雷滚滚,狂风大作,似乎要吹跑整座山。
老者内心的震撼已经无法用语言来形容。
天变地晃,这是古凌可在显露自己的才华后,天地给出的一些表示。
这是天地对他才能的一种肯定。
老者终于明白古凌可为何提不动笔、蘸不了墨了。
这是世间罕见的符文才华,连天地都为之动容,这等才华岂是笔墨这等俗物能够承载的?
京城城东,盟楼。
盟楼高处,一条安静的走廊里站着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
男人身着黑袍,眉心纹有三道赤红色的火焰,身上没有任何气息散出,似是与周围融为一体,化身在了这片天地中。
黑袍下,又荡漾着一种特有的神秘韵律,如同一团永远燃不尽的神焰在灼烧。
望着头顶突然阴沉起来的天空,男人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一双深邃的眼眸里也没有丝毫异样。
他的身影很缥缈,明明站在走廊里,却像从没出现在那儿一样。
重明山脚湖泊,斗鱼舰。
甲板上,冰蓝瞳感受着从高空传下的强大威压,微微扬起的嘴角露出了一抹嘲讽,自言自语道:“重明老儿这是在向城里的尸煞示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