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身看着塔外,用旁人听起来大逆不道的话说道:“大寿日,是喜,还是悲呢?”
重明山脉极为广阔,重明山只是这座山脉主山之一。
在这座山附近坐落着六座山。
这些山分布在重明山周围。
如果站在很远的地方看,会发现这六座山正好将重明山围在了中间。
这六座山离京城很远,地势险要,凶禽猛兽极多,就连捕猎者或打柴人都不会去,几十上百年间看不到一个人影。
这个清晨,山顶却难得地热闹。
出现在山顶的是一群身穿紫黑服饰的人。
这些人胸前佩戴着一枚徽章,徽章上刻着一面太极图案,周围非爻纹,而是诸多古老玄奥的符号,神秘玄虚,如同囊括了九天十地。
徽章上,很多太极图案上方镶有六颗星辰,好几枚徽章上的星辰数量多达七颗。
如果眼前这群人出现在重明城,一定会震惊整个京城,因为有资格穿这种服饰、佩戴这种徽章的,只有符文师。
符文师被誉为四大职业之一,是和锻造师、净化师一样尊贵、和药师一样受人尊敬的人。
京城符文师公会里品阶最高的符文师也只是七品,眼前这六座荒山上的符文师,光是六品就有几十位。
这些符文师脚下是一座庞大的法阵。
法阵上的符文非常复杂,很多低品阶符文师光是看上一眼都会头晕,更别说将其铭刻成阵。
纵然六品符文师要将法阵刻成,也要花费无数时日。
山顶笼罩着一层雾气。
站在山上,可以看见这座法阵,飞在空中,视野又会被雾气所阻。
这些符文师不知是什么时候出现的,而且过了这么多天,竟然没有一个人发现他们的存在。
眼下重明皇祖八百大寿日,他们铭刻的法阵终于成功。
六品符文师在远处稍作休息,七品符文师则走入法阵,双手结出了古怪的手印。
那几位七品符文师结印的时候,所有六品符文师屏气凝神,表情非常认真。
这种法阵是经他们手刻出来的,他们比谁都清楚要催动这种法阵有多困难和危险,眼前几位七品符文师结出的手印正是启动法阵的关键。
离京城最近的那座山,山顶上忽然走来了一群人。
这些人里有很多身穿黑衣甲胄,一身武装,戴在脸上的黑色面罩遮住了大半张脸,只有一双冰冷锐利的眼睛露在外面。
那些甲胄上铭刻着一枚六芒星图案,一排古老的符文排在图案周围,围成了一个神秘圈印,六芒星中央则刻着一个“绝”字。
除了那些人外,还有几位身穿黑衣的老者。
那种黑衣看似普通,其实是用从东海运来的名贵绸缎做成的,穿在身上,给人一种天生的高贵感。
那些老者年龄都很大,年纪最大的一位驼着背,拄着一根拐杖,浓密的眉毛下几乎看不见那对昏花的老眼,每走一步都要喘上好一会儿,让人生疑会不会在下一刻断气。
没人敢对这几位老者生出丝毫不敬,几位老者身上都涌动着极端可怕的气息。
那位拄着拐杖的老者一直在喘气,可喘出的每一口气都在改变山顶上的天地气息。
走在最前方的是一个目光冷冽的老者。
老者身着玄衣,那衣服散发着淡淡的灵气,灵气之间又嗅得到阵阵冰冷的血腥气息。
老者一头长发分阴阳二色,左边全黑,右边全白。
每一根头发有条不紊地散落在头上,流动着奇异光泽,透散着恐怖威压,好像光是那一头直发就能将苍穹刺穿。
老者右手拇指上戴有一枚玉戒,不知用什么材质打造的,通体漆黑,漆黑间又涌动着神秘光芒,让人几乎不敢直视。
玉戒中央刻着一个“绝”字,小小一个字,仿佛将一方天地强行压缩了进去,每一个笔画都涌动着难以言喻的恐怖威压,杀机四伏,似乎只要看上一眼,灵魂就会被绞碎。
一名符文师来到这群人面前,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认真又有些畏惧地看着玄衣老者,说道:“魔君大人,天魔六芒阵已经完成,只等大人发令。”
玄衣老者淡淡一笑,将目光从眼前法阵移到了重明山上,又移到了重明城,说道:“好繁华的一座古都,只可惜,要毁于一旦了。”
如果顺着重明山顶往下走,会发现上山的路上有几道身影。
其中一道冲着走在最前面的那道抱怨道:“古凌可,今天可是重明皇祖大寿日,你不在京城逛,拉着我们跑这破山上干嘛?”
那是冷岩,他跟在古凌可身后不停地嚷嚷着。
今日是重明皇祖八百大寿日,京城热闹非凡,对古凌可这等嗜热闹如命的人来说简直是天赐良机。
谁知道古凌可天没亮就跑到他房里,愣是把他从床上拖进了重明山。
梓琳也很惊讶。
她知道古凌可干的很多事都很离谱,但今日重点是京城,绝非重明山。
她很难理解古凌可怎么不换个日子来爬山?
古凌可没理冷岩,也没向梓琳解释。
他是去打架,心想呆会儿和山腰亭里那名老者打起来,梓琳和冷岩就是不帮自己,站旁边也能助助威。
山腰亭很快到了。
出乎古凌可意料的是亭子里空空如也,没有一道身影,只有那些挂在亭子内外的宣纸随风飘摇,纸上的字迹一如既往的苍劲。
“咦,那臭老头呢?”
古凌可自言自语道。
这几天他想了一系列对付老者的手段,没想到老者居然没在山腰亭里。
他在山腰亭前左瞅瞅,右看看,见老者确实不在亭子里,顿时有些遗憾,同时又很高兴,因为老者终于不会再阻碍他爬山了。
古凌可瞅着山腰亭内外画满宣纸的符文,正想着怎么毁掉这些符文,冷岩和梓琳已经走进亭子里,目光古怪地看着他,问道:“古凌可,你傻啦?在等啥?”
“你们……怎么能这么轻松走进这座亭子里?”古凌可满脸都是不可思议。
他进这座亭子那么多次,没有一次不是殚精竭虑、想方设法避开符文攻击的,然而冷岩和梓琳仿佛散步一样,没遭到任何一道符文的攻击。
古凌可试着向前跨了一步,发现符文没有任何动静,于是又向前跨了一步。
当他跨出第三步的时候,惊奇地发现宣纸上的符文处于死寂状况,没蕴含任何灵性。
他自然不知道,这些符文早在几天前已经失去了灵性。
当时重明皇祖在他画符时阻止他落下最后一笔,结果引怒符文,惹得符文群起攻之,却不敌重明皇祖深不可测的实力,被重明皇祖一瞬间卸掉了所有力量,这才归于死寂,成了眼前这副状态。
没了符文阻挠,古凌可十分高兴。
他叫冷岩和梓琳来就是为了破山腰亭的符文进山。
现在没了这重阻碍,他乐得向峰顶攀爬,去见见被重明国奉为神明的荒兽重明鸟。
风轻轻吹着,当几人远去后,山腰亭里出现了一道身穿黑衣的身影。
那身影手持一把长刀,刀背铭有龙纹,刀锋锋利得似乎能切断世间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