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将宝押在了韩宗身上,所以韩宗死亡实在出乎了他们意料。
直到那簇血花从空中消失了十余息,很多人依旧没反应过来。
吴辰锋身前,黑袍人仿佛被风撕裂了身体,化为漫天黑色飞絮飞向了夜空下的三妙飞廉阵。
马华身后,看着化解成黑色飞絮飞入法阵中的黑袍人,众人眼里充满了惊疑。
站在帅府各处的黑袍人都化成黑色飞絮向三妙飞廉阵飞去,融进了法阵中。
紧接着,黑袍人刚刚站着的地方,风忽然停了。
风停了,帅府变得无比沉闷,犹如暴风雨来临前的夜晚。
天就像一面黑得不能再黑的巨布缓缓落了下来。
在这种极端压抑的气息下,笼罩着帅府的三妙飞廉阵发出的暗淡金光看着极为耀眼。
一个尸煞突然指着高空叫了起来。
其他人顺着他的手指看去,顿时惊得汗毛倒竖。
只见成千上万道泛着寒光的利刃从法阵上飞出,似乎一群被投进笼子里的密密麻麻的鸟,径直朝帅府飞了下来。
在死亡与恐惧的威胁下,这座废弃了十四年的帅府彻底乱了,出现了十四年来第一次大规模逃离。
所有人都在拼了命往外逃。
地贤、豪强越墙而走,三阶、四阶尸煞在屋顶飞跃,一阶、二阶尸煞疯了一样往门口涌,都想在利刃落下前逃离这座危险的府邸。
帅府外的两条街内站着不少尸煞。
这是一些比较谨慎或者来得迟的尸煞。
此刻见空中飞下了无数利刃,这些尸煞顿时明白帅府原来是一座被人设计的杀局,大部分转身就走,想离帅府越远越好。
一名尸煞向前走了一步,一步落下后,尸煞却意外摔倒在地。
他疑惑地撑起身体,不觉大惊,只见他刚刚踏下的右腿被什么东西切断,与身体分离了。
在他身旁,一个尸煞直挺挺地倒了下去,脑袋与身体分离,骨碌碌向前滚了好一段距离,那张写满诧异的脸才停止继续滚动。
紧接着,另外一个尸煞被一道光切成了两半。
大街上突然扬起了无数道鲜血,鲜血中隐隐可见泛着寒光的一闪而过的利刃。
充满阴气与杀气的红毛旋风笼罩了街道,风里夹杂着数不清的利刃。
待红毛旋风吹过后,刚才满街人影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殷红的鲜血和一地遭到利刃切割的碎尸。
那些利刃是由寒风化成的,刚猛无比。
确切地说,是三妙飞廉阵强大的阵意体现。
这座飞廉国符文师公会的镇会法阵不止被人布进了帅府,竟然还被刻进了帅府外围两条街内!
凄惨的叫声在帅府外围两条街道此起彼伏。
一群又一群尸煞像被割韭菜一样遭到了三妙飞廉阵的无情镇杀,即使有些人藏在街旁房屋内,屋里墙壁上、房梁上也会浮现出金色符文,继而化为狂风,转为利刃,斩杀那些想要隐藏的尸煞。
红毛旋风如恐怖的洪流般在帅府外围两条街上乱飞,刮得满地尘土飞扬,尘土里又带着浓重的血腥味,很多尘土甚至被鲜血染成了红色。
离帅府较远的一些地方,众多尸煞满脸惊慌又恐惧地盯着这些突然出现的怪风,心想今晚得有多少人死在这种红毛旋风中?
没有人想到帅府外围两条街上会刮起红毛旋风,就像没有人想到帅府会被人布下三妙飞廉阵一样,充斥在帅府内外的只有无尽的恐惧与绝望。
如果有人此时站在高处俯视帅府,会发现无论是帅府外的红毛旋风,还是帅府里的寒风利刃,都是绕着帅府正中央的一座很高的建筑飞的。
那是藏书楼。
当年伏魔者在帅府生活时,各类书籍、典藏以及关于尸煞的情报全被放在藏书楼里。
后来飞廉国与圣域水火不容,伏魔者离开飞廉国时,将所有物品全部搬走了。
这幢楼被锁了十四年,门上那把生了铜锈的被蛛网缠绕的锁也静悄悄地挂了十四年。
楼里一片漆黑,任谁也不会想到最高一层藏书阁里有人。
古凌可已经在藏书楼里坐了好几天。
从他往黑暗界放出持图人在帅府的情报后,他就一直呆在这里。
符文师公会被灭,他从黑暗界打探到原因是跟一座名叫九阳神阵的法阵有关。
他不清楚这座法阵与飞廉国或黑暗界的关系,但他知道,无论飞廉国还是黑暗界,都对这座法阵极其重视。
他没见过九阳神阵图,更不可能有这份图,但他从公会里带走了三妙飞廉阵图。
他找到帅府这座最易伏击的府邸,花了十天时间在帅府里布下了三妙飞廉阵。
他将持图人藏在帅府的情报放到黑暗界,只是为了吸引那些除夕夜灭亡公会的尸煞。
他想那些尸煞如此在意九阳神阵图,得知消息后一定会闯进帅府,走进他布下的这座绝命杀阵中。
三妙飞廉阵不是那么容易铭刻的,纵然符文师公会里数位上品符文师合力,没有三个月时间也布不出这座法阵。
他不知道这点。
如果他知道,一定会震惊辰夜教给他的星轸是这般强大的一种符文术。
这种符文术不止让他在最短的时间内悟透了三妙飞廉阵,还让他对三妙飞廉阵做了一些改动,并且在短短数日内借助天地灵气、日月星辉之力而非天材地宝,以星轸内记载的绝妙铭术刻完了三妙飞廉阵,布下了这个可怕的杀局。
韩宗正是死在这座被改动后谁解法阵、法阵杀谁的法阵攻击下的。
他这些天所做的一切,只是为了复仇。
法阵被改动后,解阵即启阵。
韩宗用自己的死开启了三妙飞廉阵,无需操纵,这座法阵会镇杀所有闯阵者。
古凌可微闭双眸,竖耳聆听着藏书楼外一切动静。
他静静坐了一夜,一直在等一个人。
那个让飞廉国符文师公会覆灭的人——陈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