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冰冷与嘲弄的笑声中,那块烧得通红的烙铁慢慢靠近了七岁男孩右边脸颊,离七岁男孩惊恐的眼睛越来越近。
景色一明一暗。
所有声音在这一刻全部消失。
明朗的天空忽然被黑云遮掩。
地面刮起了狂风,吹得枯叶乱飞,石砂乱走,一派疯魔迹象。
那是一种力量。
一种突然出现的力量。
仿佛影响了周围,带着对一切的憎恨与愤怒,要将天地砸得粉碎。
十几个孩子倒了一地。
有的面色痛苦,有的昏迷不醒,有的口吐鲜血,再无一人敢发出嘲笑声。
充斥在那些孩子脸上的是吃惊,是恐惧,是无法言语的慌乱。
烙铁掉在地上,烧得地面冒起了烟。
烙铁旁边,七岁男孩抓着胎记男孩脖子,单单一只右手便将高出他许多的胎记男孩提在了空中。
他那双如乌黑玛瑙般的眼瞳里充满了冰冷的杀意。
胎记男孩在空中拼命挣扎着。
他被一个小他两岁的男孩单手提在空中,还被这样冰冷地看着,脸上那份高傲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对死亡深深的恐惧。
妖风呼啸,刮得一地灰尘乱飞,带来了一份死亡的味道,带走的只有一丝本来就不存在的希望。
“千晨,你做什么!”
一声大喝忽然从远处传来。
一道身影快如闪电,向这边极速冲来。
随之而来的气息吹得地面飞沙走石,气息里蕴藏着极其强烈的怒意。
那是一个看着有四十多岁的男人,发束六珠白鹤青玉冠,人未到气息已至。
那股气息将千晨弹向身后,不自觉丢开了胎记男孩。
胎记男孩终于能呼吸了。
他喘了口气,一见男人面,立即爬到男人脚下,抱着男人腿哭了起来:“师父……”
看着一脸暴怒的男人,七岁男孩将那一袋子灵风晶递了过来,脸上充满期盼地说道:“岳峰师伯,您叫我找的灵风晶……”
“滚开!”
男人一把打掉灵风晶。
他看着跌落在地的七岁男孩,又看着四周倒了一地的十几个孩子,怒火难捺地喝道:“你竟敢伤害同门师兄弟!”
七岁男孩难以理解地看着男人。
他带着一份乞求,说道:“您说过,只要我找齐一百块灵风晶,您就……”
“住口!”
男人大喝道,声如惊雷。
他朝七岁男孩走了过来,余怒未消地说道:“对同门师兄弟尚且如此狠心,又何以仁心待天下!”
七岁男孩又惊又惧地看着男人,屁股不断向后蹭着。
在他前方,男人一步步走来,并未理会他左边脸颊被烙出来的那个“梦”字。
男人举起右手,拔出佩戴在腰间的铁刀,一脸愤怒地砍了下来,大喝道:“本性不善,日后必定祸乱天下,与其如此,不如今日先斩了你这祸根!”
“轰——”
一道强大的波动向外散去,震得千晨身边古松微微一晃。
松叶仿佛下雨般从头顶落了下来。
千晨身下岩石由于无法承受那股沉重的波动,表面被震出了细碎的粉末。
水波般的光芒从千晨身上逐渐褪去,缩回了横放在千晨双腿上的风斩刀里。
千晨汗出如浆,气喘如牛。
他想起刚才做的那个梦,白皙的脸上还残余着一份惊慌。
片刻后,他微闭双眼,深深吸气,数息后才平复了内心。
离古松数十里远的一片阴影里,一道苍老的声音响了起来:“这就是传说中的魇魔焰?”
两道身影从阴影里走了出来,不是别人,而是辰夜与玄若。
想起刚才随波动一起涌现出的黑红色火焰,玄若点头说道:“没错,这就是上古十火之一的魇魔焰,一种连灵魂都能焚毁的上古魔火。”
“说起来,自从大黑暗时代结束后,这种魔火已经有一千年没有现世了。”辰夜捋着雪白的胡须,一双苍老的眼眸如星空般深邃,看不出是喜是忧。
玄若叹了口气,说道:“所以我才告诉你这个孩子很麻烦。他体内沉睡的魇魔焰越来越不稳定,随时都有可能觉醒。如今单靠风斩刀已经无法压制魇魔焰,一旦魇魔焰在他成长起来前彻底解放,必将祸乱于天下。”
辰夜微微蹙眉,说道:“魇魔焰属于心火,心火即心病,心病还须心药医。这孩子心结难解,要控制魇魔焰并不容易。”
玄若看着辰夜,问道:“你有什么办法?”
辰夜沉默片刻,说道:“这孩子心病在魔风谷,要解开他的心结,必须从魔风谷入手。可惜你我皆非魔风谷人,对这孩子以前遭受过的心灵创伤并不了解,只能修书给罗桓了解情况,再慢慢进行开导了。”
冷峰后山。
一块空地上,古凌可身影如鬼魅变幻莫测。
他向前跨出一步,就像走进了空气里,瞬间没了踪影。
紧接着,他出现在十余米外。
从他走进空气到走出空气,这种事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发生的,真可谓快如闪电。
神影乃九术之闪击篇,是世间最强身法,又称世间最强刺杀术,讲究的便是身形的隐藏和闪击。
神影地部上卷虚无幻影可让身形化为虚影;
神影地部中卷魔风波可借风使力,让身形在风中来去自如;
神影地部下卷无声无息可隐匿气息,让人如空气般行走各地。
梓琳交给古凌可的这份天部中卷斗转星移是一种瞬间移动的身法。
这种身法可怕之处在于你根本不知道使用者什么时候会出现,会在哪儿出现。
这种身法被列为“闪击篇”再形象不过。
看着刚刚站着的地方,又看着脚下土地,古凌可想不愧是传说中的九术。
他只是初窥其妙,便能达到这种效果。
如果将斗转星移练到出神入化,岂不是和千晨一样,连骆翔宇、沈炎等人都拿自己没辙了?
“古凌可,我打听到啦……”
远处突然传来了左翔的笑声。
他像一只兔子般疯跑过来,衣衫不整,头发凌乱,脸上却充满了得意的笑。
左翔跑到古凌可身旁,抓起一旁茶壶对着壶嘴往嘴里灌水,灌了几大口才喘了口气。
他大笑道:“千晨这货隐藏得真深,要不是哥们办法多,还真搞不到这些情报。”
古凌可最近一直为寻找千晨的身世发愁。
学院众人对千晨的身世一无所知。
藏书阁里也没有关于千晨的记录。
听左翔终于打听到了千晨过往,他赶忙将左翔扶在一旁坐下,给左翔又是锤腿又是捏肩的,说道:“真是辛苦左兄啦,赶紧给咱讲讲千晨的故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