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忽然很想哭,他想要立刻就飞奔着过去抱起她,牵着她的手回到那个家里面好好地吃一顿饭,想被她拥在怀里好好地哭一次。
我不要忘记你的模样......
“你爱她吗?”
“爱。”
“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我想见到她,我和攒够钱后就一直回来陪着她,我想吃她做的饭,我想紧紧地抱着她,我想和她说很久我遇到过的有趣的事情,我想和她一直住在那里,我想和她生个可爱的孩子,我想......”少年的呓语很慢,很轻,持续了很久,直到一直驻守在营地四周的士卒觉察到这里的情况赶过来时,原平才问到他下一个问题。
四个士兵着一身黑色的盔甲静静地立在黑暗的四角看着原平问着他们战友一个又一个问题,而王安仿佛昏睡了过去,被火光照亮的、双眸紧闭的脸庞上笼罩着幸福与安详。
寒意在某个瞬间攀爬上他们的脊髓,他们集体有些恐惧和犹豫地转头看向原平。
他们绷直了身子。
“谢谢你,你可以去睡觉了,去我的那间车厢好好睡一觉吧。”原平一直无神的双面终于渐渐汇聚起神采,他轻轻抚摸着肥肥顺滑的猫毛,对着燃烧起的篝火微笑道,“祝你好梦,王安。”
在王安摇摇晃晃地走向原平所居住地马车时,今夜负责值守事务的什长终于忍不住了,他几步便迈到了原平的面前,拱手拜道,“大人,今夜确实寒冷,王安在轮值休息时若有什么......”
原平抬手打断了他说的话,淡淡地笑道,“没事,只是见你们辛苦。”
“你们都回去休息吧,”原平把猫儿轻轻地放在了离篝火不远的地方,温暖恰好可以包裹住这一片。
“今夜我来给你们值守。”原平扫过这四名少年已经看得出硬朗的面孔,又调笑道,“当然,你们若是看长夜漫漫,担心明早被宁百夫长惩罚,也可以来向我讨教一些术法,这些东西,我也算是勉强算是多少涉猎些。”
“另外,不必再说其他事。”原平说完后便一跃而起稳稳落在了看护着营地内外的简单木架上,顺手拿起.......这些人过来的时候除了六口锅和自己穿的盔甲好像什么也没带。
就连砍树的刀都是后来添置的。
草,原平下意识地就叫出了国粹。
......
今晚的月亮就像是一条细线,像天穹被流星划过一角,于是星河中的光辉开始从中慢慢洒落,又像天上的神女裙带中泄出的一缕薄纱,轻轻的舞动在浩渺的天穹。
原平曾听过太多太多关于月辉的描述了,他甚至一度厌倦。
美好总极尽着它常人难以触碰的华美,但他是个被遗弃的孩子,这一切都与他无关。
可是今夜,原平却觉得羿和嫦娥的故事一定存在着,一定有人在等待着自己。
他又做了那个梦了,相似的梦。
那是一片很大的桃园,那里有一株很大的桃树,树下有个坐在石凳上的女孩,开心地注视着一个正坐在门槛上努力捣药的少年,少年很努力,额头都出了些细汗,可是那药却一直一直捣不完一样,于是他一直捣着药,一直捣着,直到他抬头的时候,才发现那株很大的桃树消失了。
树下的石凳也消失了。
那个笑得很开心的姑娘也消失了。
于是他醒来了,发现眼泪似乎已经流干了很久,而心底,空空的,没有一点波动,想不到一点事情。
一定有什么人在等着他,原平一边指导着四名卸去了盔甲的少年熟练着这几日所教功法与更高阶的源气运用法门一边想着。
一定有什么人在等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