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了是他俩,她的泪一瞬间涌出,万般委屈惊慌涌上心头。“江文浩他……他……”孙昕指着抢救室,像个委屈的孩子控诉着,“他在里面……”
“我知道,我们都知道,他会没事的。”张准蹲在她面前,注视着她的双眼,安抚道。
经历了这场惨痛的车祸,孙昕惊魂未定,那种被巨大力量冲击出去的感觉,一直环绕着她,致使她浑身都在颤抖,张准也察觉出了她的惊慌,握住她的一只手,默默给予支撑。
她的手心都是残留的血迹,已凝结成黏腻的血块,张准与她触手相握时,才突然察觉。“你的手受是伤了吗?我帮你去找医生来包扎。”
张准说着要去帮她寻找医生,却被孙昕用力拉住。“张警官……不用,我没受伤,这都是江文浩的血,是他流出来的。”
孙昕望着暗红色的手心,泪水落在上面晕开一朵血花,她一边落泪一边喃喃道:“他流了好多血,我怎么摁都止不住,我不知道该怎么,他会死吗?张警官。”
只要一想到江文浩吐血的场景,她就觉得心悸,差一点江文就在她面前血流而亡了。
张准呼吸一滞,他转头努力平复了情绪后,坚定地对孙昕道:“他不会,他一定不会有事,因为该死的人不是他……”
最后一句话,他是咬着牙说完,孙昕看见他眼里都是复杂,压抑的情绪,跟着点点头。
梁天在旁一言不发,他等孙昕情绪稍稳定后,取出湿巾递给了他俩,张准接过,一点点帮她擦拭着手上干涸的血迹。
待血迹擦得差不多时,一名穿白褂的医生拿着份文件,对几人道:“请问,你们几位谁是病人家属?这里有份同意书需要家属签一下。”
几人沉默都没回答。江文浩父母亲人俱亡,在场几人都和他没有亲属关系,无法主动出面为他签字。
医生看着沉默的三人问:“你们都不是他的亲属吗?刚才送他来的那位呢?我看他才交了一大笔治疗费呢,还以为是他哥。”
孙昕这才记起,跟他们来医院的好心人,已不知何时离去,竟还帮他们垫付了药费。
“我不认识那位,他只是好心陪我来医院。”孙昕解释道:“医生,他的家人都不在了,我们是他朋友,能让我们代替他签字吗?”
她怕文件不签,江文浩得不到及时治疗。“这……”医生迟疑。
“我来吧。”张准打破僵局,拿过同意书,飞快落下自己的签名。“我是L城分局刑警,和病人是朋友,我来签,出了事我担。”他掏出刑警证件,递给医生。
“好吧。我们先以抢救病人为主,有什么手续,后面再补。”核实好身份后,医生拿着文件快步离去。
孙昕相比刚才恢复了不少理智,梁天这才向她询问起事情发生的经过。孙昕竭力回忆起那惊魂的一幕,当听到货车毫无预兆撞向他们时,梁天紧锁起眉头。
他刚推测出江文浩手中可能握有把柄,现在就出现意外,太过巧合,而这距离江文浩出看守所,一日都不到,对方就着急灭口,可见江文浩手中掌握的东西,令对方非常忌惮。
那究竟是何物?他又是怎么拿到这个把柄的?难道也是跟拍得到?梁天大脑飞速思索,却怎么都想不出一丝头绪。
不知等待了多久,直到窗外天空渐白,抢救室门终于开了,江文浩被医护人员推出了手术室。张准率先奔了过去,在看到江文浩后,他长长舒了口气。
梁天伫立在旁,隔着人缝他看到江文浩苍白的脸,监测他生命体征的仪器显示屏上,波折线不紧不慢的起伏着,代表了他微弱的心跳。
孙昕也想上前,却在站起来时,被右腿膝盖处传来的剧痛逼退回座位。“嘶!”她痛得倒吸一口凉气,这才想起右腿被车撞开个大口。
她这一动,使原本止血的伤口又撕裂开,张准蹲下一把撕开她磨破的裤脚,这才发现她的右腿伤得不轻,赶紧叫来了医生。
“孙昕,你的腿伤的很严重,得尽快包扎。”
大片的的擦伤,看得让人揪心,张准低叹一声,他叹孙昕慌了神,连自己受伤都忽略了。
“她这腿伤的不轻,口子裂开的有点大,需要缝针。”医生简单清理了孙昕伤口周围的血迹道:“可能还得拍个CT,防止有骨头有损伤。”
没了血迹的遮掩,伤口完全裸露,一条约6,7公分的口子,赫然在她膝盖上,孙昕心惊的不敢细看,她从小到大没受过这么重的伤,怯怯问了句,“缝针会痛吗?”
“不会,我们会帮你打麻药,放心好了。”医生好笑的安慰道,让梁天和张准派一人,陪她去处理室。
张准作为江文浩手术担保人,需要和医生交流他的后续情况,带孙昕去治疗的任务就交给了梁天。
梁天明显没和女性有过多接触,孙昕行动不便需要人搀扶,他却只堪堪伸出手臂,由孙昕去攀住他的胳膊。还好处理室不远,半挂半扶下没多久就到达。
一坐稳,孙昕就迅速地松开手,与梁天近距离接触,是件需要勇气的事情,哪怕她现在无心考虑,也自觉得想保持着距离。
等他们处理完伤口找到张准时,却看见他颓废的坐在一间病房门前,深深地垂着头。
看样子江文浩情况不太好,张准情绪低落,连梁天在他耳边唤了几声都未察觉。最后是梁天上手捏了捏他肩膀,他才回神地抬起头。
“你回来了。”张准眼眶发红,脸色极为难看,“刚才医生说他情况不太好,就看这几日能否熬过去,让我们要做好准备。”
光听张准描述,她就知道江文浩此时危在旦夕。
“我早该想到这一点,早该去护住他……”张准捂住脸,压抑的痛苦道。
几人的心情是瞬间变得暗沉,梁天把视线投向病房内,江文浩浑身插满管子静静躺在里面。
想到昨日分别前,他还好好的站在自己面前,瞬息间却命悬一线。
谁能知道对方下手会如此狠辣,竟不留一丝喘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