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赵凡,今年二十三岁,出生在西南部的玡县。从记事时候起,父亲就不断地跟我灌输天道至高无上的存在。是天道在庇佑着世间万物的生长,一切生死盛衰都是在天道的安排下进行的,不可更改。一开始我经常仰望天空,意图在天上寻找天道的踪迹,同时我也希望那至高无上的存在能够注意到微不足道的我。父亲说,这么看是不可能看到天道的,只有传说中的大能才能有资格感悟天道,更甚者还有正视天道的存在。不过那都是很久很久以前的记载了。
等再大了一点,父亲便开始手把手教给我真气的运用。父亲说我们家是蒙受天恩的觉醒之人,我作为家中的子嗣,自出生就已经步入了窥见天道的行列,是天大的造化。在我熟悉了一些时日后,果然能感到身体中有股不一样的气在四处游走,它时而刚劲有力,时而温婉细润。父亲说,这便是真气。
随后,我便能够开始掌握真气的流动,将我把真气集中在手臂上时就能举起平日根本无法撼动的重物,当我把真气集中到腿上时,又能大大增强腿部力量,健步如飞。但是这真气并没有想象中的好控制,虽然它一直是我身体的一部分,但是却不怎么听话,经常不按我的意志流走。父亲说,这是正常的,我们对于天道来说还是过于渺小,如此大神通灌注到我们体内,难免需要长时间的适应和锻炼,才能收发自如。
随后的日子里,我除了学习文化知识以外,大部分时间都在练习真气的控制。我是家中长子,在往后的日子里我又分别有了一个弟弟,一个妹妹。弟弟如我一样,天生自有真气传承,然而妹妹就不同了,她始终也没有成为觉醒之人。父亲说,女子是无法继承家族的天道庇佑的,世上有九成九的女子终生都无法窥见天道,唯独那个传说是个例外。我又细问,父亲却不想再答,便催促我继续修炼去了。
某日,放课的我被身边的伙伴叫住,说有一场好戏可看。既有如此机会我自然不会错过,急忙跟大家一起往城外树林跑去。当我们跑到树林里一看,只见几个少年正在与一个膀大腰圆的少年对峙着。人多的这方我们认识,是学院中最大的学生,他们即将完成初级学员生活,而进入预备役学院,在那里他们将受到正规的训练。对了,他们也都是天生的觉醒之人,将来会继承家族的使命,成为保家卫国的士兵甚至将领。在我们稍小的孩童眼中,这些人无异于偶像般的存在。而在他们对面的,则是一个从未见过的少年,他生得黑黢黢的,但是身上却有一身结实的横肉,显得非常壮实。
从他们对话中可以得知,这名黑黢黢的少年刚随父母迁至此处,就在城外狗头山脚下的村子中居住。今日他闲来无事,便进城游玩,不想碰上了刚刚放课的这群少年。少年们见他眼生,试探一下便发现此人乃是白丁,不由得冷眼相加,出言嘲讽。黑少年自然不干,双方就于街上发生口角,险些动手。最后学院少年们为了避免麻烦,才来到城外树林,准备好好教训教训这个狂妄的白丁。
在我们心中,这根本就是一场压倒性的对战。既为白丁,又怎么能有对战觉醒之人的资本?我们倒是乐得见他被好好修理一顿然后跪地求饶的场面。这是作为觉醒之人的权利,至少我们就是如此认为的。
为了不以多欺少,学院少年推举了其中年龄最大,实力最强的程伟出战。他是我们学院有名的优等生,无论文武,都是毫无争议的第一名。程伟宣布,此战无论输赢,都不能再有其他人趁乱上前。显然这条规矩是给学院少年们制定的,毕竟那黑少年总共也就自己而已。这是最基本的道义,我们也都觉得理所应当。
随后程伟先发制人,只见他双腿同时后蹬,双拳收于腰间,整个人如离弦之箭一般飞了出去。我们在学院演武时见过此招,这是程伟的绝技,用此招数必须有精确的真气控制能力。先是集中真气于双腿,然后在前冲的过程中,再将真气聚集于双臂。虽然听起来简单,但需要精确的分配真气数量,尤其是双腿那一蹬,但凡真气分配不均,哪怕仅是一丁点的偏差,这人就不会如离弦之箭了,而是直接以面杵地,来个狗啃泥。加上前冲时间很短,凝聚真气需要在十成精神力集中基础上,在如此短的时间里就能将真气全部精准的运转到双臂,更是难上加难。
几乎是瞬间,程伟就已经冲到了黑少年的身前,随即双拳猛地向前打出。我能看出,最终这出拳的速度并不如学院演武之时。毕竟只是意气之争,想程伟也肯定不愿弄出人命,虽然白丁地位低贱,但终究也是麻烦一桩,所以手上还是留有情面了。就在我们都以为那黑少年会被击飞倒地之时,不曾想他竟然抬起双手硬接攻击。完了!我心中一紧,这一击若就这硬接,那黑少年的臂骨必定受损,轻则骨折,重则碎裂,落个终身残废。
我急忙闭眼不忍再看,哪知刚扭过头去,就听见周围伙伴震惊的叫声。我急忙睁眼,匪夷所思的一幕出现了,只见这黑少年竟然稳稳接住了程伟的双拳。与我们的难以置信相比,最为震惊的当属程伟了,他是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自己最得意的一招竟会被白丁硬生生的接下。只见他的表情从震惊瞬间转为羞愧,随之又变为愤怒。他当即也不再留手,拳脚如雨点般向黑少年挥去。但此时的程伟显然没了往日的从容,招式越来越乱,到最后竟与胡乱出拳无异,再没了半点章法。
反观黑少年这边,却能从容应对,游刃有余。原来在觉醒之人没了力量上的优势后,其余便也与普通白丁没甚区别了。如此数分钟后,已经体力不支的程伟不得已停止了攻击。
一面是气喘吁吁的程伟,一面是气定神闲的黑少年,今天这场较量,所有人都能看出胜负了。其余学院少年有的觉得羞愧难当,又要上前,却被程伟厉声喝止。他交手前就定好的规矩,不容任何人破坏。黑少年见状,也不想多留,随即转身离去。
“你叫什么名字?”程伟看着黑少年的背影问道。
黑少年并不转身,片刻之后答道:“墨严庆。”
在后面的时间里我们探知,这个墨严庆虽然是白丁之身,但天生神力。他之前正是于冲突中伤到了觉醒之人,才没了容身之所,不得已全家迁移到了这里。一年后,我们更听闻了此人竟然在家中饲养老虎!而且还是四只!那时间弄得村中居民终日惶恐,四散而走者十有八九。好在一日,这些老虎便突然消失了,我们曾猜测是不是被墨严庆炖了吃了。然后没过数月,墨严庆也离开了村落,去往何处便无人得知了。
当我再次见到他时,是我正式入伍的第一天,我清晰地看到他站在军官队伍中。原本略带青涩的少年,如今已经成长为虎背熊腰的壮汉,脸上的稚气也已经转变成了浓郁杀气,光是看上去就觉得胆战心惊。更加意想不到的是,我竟然能从他身上感受到了真气的共鸣。这说明墨严庆如今也成为了觉醒之人,而且应该是更上一层的中级觉醒者。
我知道,身为白丁并不是无法改变的。而且很多白丁在成为初觉之人时,会有大概率直接得见天道,拥有独一无二的威能。而我们这些天生的觉醒之人想再次突破拥有威能,虽然也并非不可能,但终究概率极低。当然白丁想成为初觉者的概率更要低上不少,或者有可遇不可求的机缘,或者能够自己大彻大悟,否则也将终其一生而不得天道垂青。
在我入伍不久后,我的父亲就在一次剿灭山贼的过程中中了埋伏,被山上的滚石砸断了双腿,不得不退伍归家。看着父亲日渐憔悴的脸庞,我不由得安慰他,诚如您所教诲,这都是天道冥冥之中的安排,切勿过多忧虑。这次,父亲却没有再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