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玉看上去有些神伤,不过她很快便调整回来,继续说道:“当时我一名柔弱女娃,流落到了人生地不熟的陌生之地,连基本的生存都成了问题。在我实在饥饿难耐之时,我也想求助于官府,将我的身份呢告知。但很快我便打消了这个念头,毕竟我父亲的敌人,如今仍是朝中要员,我自曝身份,无疑是给了对方斩草除根的机会。所以我不得已,便混迹在了街边乞丐之中。好在当时有一名少年,时时照顾于我,才帮我熬过了那段最为艰辛的岁月。再后来,我在一次乞讨时,被怡春院的妈妈发现了,她在众多脏兮兮的小乞丐中一眼就发现了我,随后便将我带进了怡春院中,取名为倾城。再后来的日子,她命人教我琴棋书画,吟诗作对,总之不遗余力的要将我打造成下一个头牌。说来也是可笑,我在这些方面不知道是不是受了家庭的熏陶,竟是学得出奇的快,以至于早早的就出师了。在我首次露面的那一夜,震动了整座安州城。无论是当时的城中太守,还是财大气粗的首富,或是远近闻名的骚人墨客,无不拜倒在我的石榴裙下。而妈妈,看到我竟然有如此的商机,自然也不会轻易放过,随即便将我的初夜加码翻着番的垒加。若说仅是关乎钱财的话,那首富必然当仁不让,然而奇妙的就在于当时的太守,虽然钱财略逊,但拥有实权,双方竟是互不相让,形成了僵持的局面。就在他们争得脸红脖子粗的时候,我的情况竟是传到了京官耳中,这样一来,局面就更加的混乱了。然而,当我最终看见京官之时,却是心中一紧。那人便是我小时的玩伴,也是下令截杀我们一家的罪魁祸首之子!当看到他的那一刻起,我便知道,我报仇的机会终于来了!”
听到这里,闻道心中不由得泛起了涟漪。这婉玉竟是将前世之事记得如此透彻,那么她必定是的羲的过往如数家珍,那轮回来到这世间后,婉玉竟是帮助先祖将其俘获,那么恐怕他们之间还有隐情。按照目前发展的最合理的解释,恐怕这名仇人之子,弄不好就是羲的前世了。但闻道虽然心中自有猜测,但却不愿打断婉玉的话语。毕竟这丫头自认识以来,还是第一次愿意袒露心声呢。
婉玉倒是颇为喜欢闻道这种安静的聆听者,随后她又继续说道:“我当看到那人的那一刻起,便已经知道了我苟活于世间的使命。所以我便主动找到妈妈,跟她说我希望能够将初夜卖给那个人。妈妈听后竟也是十分欢喜,她其实内心中也害怕我若是宁死不从,这事也会凭空惹出不小的麻烦来。既然如今我自己已经调好了对象,那妈妈自然也乐得顺水推舟。更何况,那京城来的大人物,总还是要强于这太守的。随后妈妈就遣人主动与仇人之子进行私下接触,并将我的意愿表达给他。那人来到这安州城,本就就是为了一睹我的风采,而如今不单能够于我把酒言欢,更是可以拿到我的初夜,那人自然是心花怒放,喜不自禁。随后,妈妈为我举办了极为盛大的夺花会,期间州城中几乎所有有头有脸的人全都聚集一堂。那晚,我听侍从们小声嘀咕,念叨怕是皇上亲临,也不见能能有今日这般排场了。此事不管真伪,但那隆重的场面,自然也不难推测。随后,在晚宴一轮轮近乎疯狂的加价中,在妈妈的疯狂大笑中,在太守的横眉立目中,在首富的汗流浃背中,在围观之人目瞪口呆中,确是如之前所说,便是由仇人之子最终赢下了竞赛。随后,我便被早早安排在了厢房中等候对方的到来。这时,我早已将一枚金钗死死地攥在了手里。这是我唯一从家里带出来的东西,即便是我饿得走不动路的时候,我也没想过将它变卖。这是我父亲给我的唯一留念,也是我身份的唯一证明。只要有它在,我便能告诉自己,我名叫婉玉,是王府中的公主,而不是倾城,不是妓院中的妓女!我一边等待着,一边想好了万全之策。无论对方进屋来后采取什么样的动作,我就能第一时间将这枚金钗插进他的咽喉之中。到那时,我大仇得报,随后我也就有脸去见我的爹娘了。可是,我没想到,万万没有想到。那人进屋后既不是前去饮酒,也不是急切的冲到床边,而是轻声喊了一句‘婉玉’...这一声,我再熟悉不过了,这是我从小的玩伴,那个温柔的哥哥,用最为温柔的语气,喊出的最为动听的称呼。在听到这一句称呼后,我彻底呆住了,或者说我彻底沦陷了。我脑中那些几乎已经死去的记忆,想是复燃的火焰,瞬间就将我的心完全吞没。我本还想否认,尽快将金钗插进那该死之人的咽喉里,可是此时,我确是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住不住的泪水,已经浸湿了我的脸颊。”
今天的泪,好像并不那么苦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