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台城,西北大营。
虞铮带着虞琮和柳云墨等人快马加鞭终于在日暮之时赶到大营。在路上他们就接到月族最近不断小规模骚扰的军报,这是月族酝酿着一次大举进攻的信号。
虞琮为柳云墨介绍了月族的由来。
自古以来在沧澜西北广袤的大草原上,不断有游牧民族次第繁盛。秦汉之时与沧澜大地交手的是匈奴,后汉武大帝派遣卫青、霍去病率军远征,一举将匈奴击溃,解决了边患。这条历史线与穿越之前大致是相同的。不同的是,匈奴远遁之后,汉地由于不习惯游牧的生活方式,一直没有把草原并入版图之内,草原上不断更替新的主人,匈奴之后是乌衣人,乌衣人之后是石庭人,石庭人之后是桐公人,桐公人之后是流固人,流固人之后是千疆人,千疆人之后是分尘人,分尘人之后轮到月人成为草原的主人。由于汉帝国实力强盛,名将辈出,边疆一直维持了和平,汉帝国与草原民族正常互市贸易,草原民族每每由于天灾而欲南下,反而被汉帝国击败,不少民族就此衰落,草原因而换了主人。
但是汉帝国崩溃后,汉地出现内乱,诸侯割据战火纷飞,一些诸侯为了吞并其他势力,不惜向草原民族借兵,引兵南下,边患成为威胁汉地的棘手问题。
沧澜兴后,组织了多次对月人的作战,但成效不大。月人是生在马背上的民族,习于骑射,控弦之士三十万众。而沧澜军队主力以步军为主,骑兵不是主要兵种,对付这种来如风去无影的月人,确实在速度上吃了大亏。这也怪不得沧澜,汉帝国崩溃后,边关失守,汉地失去了重要的马匹来源,只能重点发展步兵,沧澜步兵师法秦军方阵,是一种多兵种混合作战方式,对敌列阵时,分别有手持7米长矛的长矛方阵、手持盾牌短刀的短刀方阵、手持引弩射程一百步(柳云墨折算了一下,大约150米)的人弩方阵、车拉可连发的铜弩机射程三百步(大约450米)机弩方阵,以及少量的骑兵方阵,这种方阵由指挥者根据敌我情况以及地形布置不同阵型组合,远、中、近程都有打击力量,最后将月人骑兵放入阵中,实施绞杀。这种阵法一个致命缺点是机动性不足,所以整体战略上只能依托坚城,广筑堡垒,采取守势。这种打法虽然不能制止月人每年秋高膘肥就要南下,但是月族人一时也是占不了多少便宜。
然而,这种均衡被一个人打破,就是原来镇守西境的大将拓跋斐叛乱,将西境最重要的关城雁台城、鹿野城献给了月族人,致使西境门户大开,边境百姓经常受到月人侵扰,苦不堪言。沧澜数次攻击雁台城,最后不是粮草不继,就是遭受失败退军,不得不在西境囤积20万大军以抵抗月人入侵。拓跋斐死去后,其子拓跋源熠继后,为人狡黠,有勇力,善智谋,继续与沧澜作战,持续对抗有20余年矣,这也是沧澜帝的心头大患。
澜沧军在与草原民族的交手中也在不断学习、借鉴、演进,比如虞琮的骠骑将军,实际上就是说他统领着一支骑兵部队,这支部队人数不多,仅一千人左右,个个骑射功夫了得,就是全面按照月人的方式训练出来的,无不以一挡十,是可以与月人在战场上争雄的队伍,在纪律严明、战术应用方面甚至还要超越月人的部队,在军中被称为“突毛骑”,军人都以能加入“突毛骑”为至高荣誉。这支铁骑负责侦缉、袭扰敌军后方,经常作为奇兵使用,起到出奇制胜的作用。
柳云墨立刻联想到,这不是当年李世民的玄甲军和岳爷爷的背嵬军吗?放到现在就是军中的特种部队呀。
虞铮成为大将军后,与月族大大小小三十余战,尤其屡次击败拓跋源熠,成为万人称颂的名将,这也是沧澜帝倚重他的原因,颇有塞上长城的意味。
一回营虞铮先是封锁了自己归来的消息,他想看看月族如今到底想做到多大,我方主将不在,给了他们多大的信心。
主帐内,虞琮为柳云墨搬来一块木板,找来一个从前做木匠的士兵,做了个沙盘平台,之后按照帐内的地图开始铺沙盘。
这时一个传令兵进来递上两封信,原本爹爹没收到妹妹的家书,自己收到了,虞琮还有些沾沾自喜,转头看到柳云墨手里捏着的信封厚厚的,顿感失落。
柳云墨仍旧认真地比对地图摆着沙盘,丝毫不介意未来大舅哥吃人的目光,微微扬起的嘴角是溢出来的幸福。
等柳云墨摆好沙盘,虞铮把众将领都招了进来,让他们一齐来看沙盘,斥候营主将根据几个自己下属的探查,在沙盘上进行修整,一些隐蔽的小路河流出现在沙盘上,整个战区的情形第一次这么清晰完整地展现在众人面前,让这些将领叹为观止,以后在哪里伏击,在哪里接应,从何处包抄,一下子就清晰了。
一个魁梧的中年将军拍拍柳云墨的肩说:“你小子真不错,看来书生也不全是酸腐的。”
虞铮怕有人轻慢了柳云墨,忙介绍道:“这是柳勇柳副将的儿子。”
于是众将领都围到了柳云墨面前同他说话,柳云墨看着眼前这些父亲曾经的兄弟,也红了眼眶。他一拱手:“往后小侄就有劳各位叔伯看护了。”而后深深一揖,身经百战的将领们都红着眼,沉默而有力地拍拍他的肩膀没有多话。
从主帐中回到自己的营帐,柳云墨迫不及待地打开信细细地读起来,从头到尾,再从头到尾一遍又一遍,手指反复摩挲这那枚唇印,十七岁的身体体会着二十六岁时的思念。
算算日子第二封信应该到了,她的回信应该在路上了。
“上将军。”帐外传来士兵的声音,虞琮掀帘走进来,手里拿着虞初稚给他写的信。
“兄长。”柳云墨见他进来忙抽回思绪起身。
“玉润,陪我去趟军医帐,”
“怎么了?”柳云墨急切地打量虞琮,以为他受了什么伤,见他好好的,在那心底更疑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