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希望你拒绝。”
听到秦莉这么斩钉截铁的意见,我有些始料未及地看向她。
也不等我开口,秦莉轻笑着问道:“怎么?以为我会让你自己决定?”
下意识地伸手拉住秦莉的手,我感慨道:“我们才在一起多久,你怎么越来越了解我了?”
感觉手掌传来了轻柔的握力,秦莉柔声问道:“怎么?这样不好吗?”
想了想,我忽然说道:“我小时候一直觉得我妈在我爸这里有特异功能。”
“恩?”秦莉下意识地应了一声。
呵呵一笑,不理会她的疑惑,我继续说道:“每次我爸只要问她,‘那个在哪里?’她立刻就能告诉我爸具体方位。起初我还觉得我爸嘴里的‘那个’是某个特定的东西。但时间长了我发现,他几乎每次嘴里问的‘那个’都不是同一样东西。比如烟灰缸,比如水杯,比如眼镜,比如钢笔。反正什么都有。但无一例外,都是我爸自己的东西。但我妈就是能从我完全不理解的‘那个’这个词里,清楚地分别出,我爸到底想要的是什么。”
噗嗤一声,秦莉笑着说道:“所以你想说的是,刘老师生活不能自理?”
“小心我跟我爸打小报告。”见秦莉开玩笑,我也顺着她的意思假意威胁了一句。顿了顿,我接着说道,“现在回想起来,他们这是在一起生活了一辈子之后产生出来的默契。也是我经常说的,两个人在一起,很多时候,就是心照不宣。”
“所以你说这么多,就是怪我多嘴咯?”噘着嘴问,秦莉委屈巴巴地问道。
没有多言,我拉起秦莉的手在唇边轻轻一吻,侧头问道:“你说呢?”
轻轻地“切”了一声,秦莉嘟囔道:“你这个人还真奇葩,好听的话从你嘴里说出来总觉得别别扭扭的。”
呵呵一笑,我答道:“其实我是想自我检讨来着。我觉得吧,我应该调整自己的心态,习惯甚至享受你对我的了如指掌。毕竟说句不要脸的话,要是换个人,你才没功夫去了解他呢。”
“这还差不多。”秦莉嘟囔了一句,接着又把我的手放到她的脸上一阵摩挲。
互诉衷肠了一番,我又把话题引回了秦屿安身上,我问道:“为什么要让我拒绝你大伯?”
轻叹一声,秦莉没有立即解释,而是直接给了我一个答案,她说道:“其实相比我大伯,我反而更偏向于你去我爸那里工作。”
看到我都写到脸上的不解,秦莉轻笑一声解释道:“我爸这人看上去不苟言笑,满脸威严。但实际上在用人方面,他还是秉承着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的原则。只要他相信你,那你在他这里做事,就不会受到太多干涉。至于我大伯……”斟酌了一会儿,秦莉说道:“以前还算好,但大概3年前吧,手下一个副总因为一个投资项目被查出了贪污,他就开始收权。人事财务这些就不说了,最夸张的是刚出事那会儿,公司上上下下,所有大大小小的项目,都必须经过他的首肯。”
“呃……”吃惊之余,我吐槽了一句道:“他那是上市公司吧?他一董事长事必躬亲……不得累死?还要不要睡觉了?”
“可不就是嘛。”秦莉轻叹道,“所以这种情况大概持续了大半年,我大伯自己就先扛不住了。不得已,稍微放了点权力。但一朝被蛇咬的经历还没忘,这两年虽然没之前那么夸张,但中央集权的政策,我大伯依旧在执行。这也就导致了,公司上上下下,几乎没人敢忤逆他的意思。只要他不犯错,他在公司就是一言九鼎的存在。董事会也不会有什么意见。”
“难怪你大伯会说他公司绝对不会有勾心斗角……”回想起秦屿安的话,我如实说道:“就他这么搞一言堂,低下还斗个毛线啊……怎么敢斗啊……”
“明争暗斗多少都有,但如果大伯找你过去是做他钦点的项目,那……确实不太会有人使绊子。不然就是不识抬举有眼无珠了。”秦莉总结道。
好吧……难怪秦屿安会嫌弃自己弟弟的公司乌烟瘴气。
按秦莉所说,撇开两人行业的不同先不谈,单说管理风格。秦泰安属于放权派,那势必会造成有些位高权重的管理层拉帮结派,不说自立山头,但多少也会形成某种程度上的利益团体,为自己这边谋好处。
当公司内的某种决策和某一个利益团体发生冲突的时候,一定程度的内耗,自然就不可避免。
当然了,这样的管理方式,也有好处。简单来说,一方面老板会相对轻松,另一方面,也更容易调动下面人的积极性,发挥所长,更好的为企业创造价值。
而秦屿安这样,中央集权派的管理风格,好处是能很大程度上避免内耗的发生。因为所有的决策都是他这个最大的老板拍板的。
下面人的自主权不多,只要老板决策正确,那整个公司的执行力必然极高。可以说是指哪儿打哪儿。
但缺点也很明显,就是这种类型的公司,极度仰仗老板的个人能力。一旦他出现错误,那对企业的打击,很可能就是致命的。
另外一点就是,对于在这种企业工作的员工来说,工作的重点不是单纯的完成任务,而是怎么合老板心意地完成任务。
时间长了,员工就会失去主观能动性,一门心思琢磨老板的想法,就好像封建时期官员一样,不求有功但求无过,最大的目标就是讨好自己的上级,至于老百姓怎么样……只要不饿死不造反,其他的,关我屁事。
想明白这些,我语气轻松地调侃道:“那要照你这么说,我去你大伯那里工作不是挺好?一切行动听指挥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