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上午的时候，我在公司见到了不远千里，从西安过来的李总。就着聂雷他们这几天新鲜出炉的方案谈了快2个多小时。

最终基本敲定了相关的环节。

同时，李总这边也直言说，省下两家围标用的方案就让我们下周看着给两稿，到时候他们走个流程。争取在十一之前就把合同给签了。这样的话，预付款什么的，十一之后也就能付了。

当然，会中休息的时候，照例我也在私下里旁敲侧击地暗示了李总回扣的事情。

李总倒是也没藏着掖着，直接坦言，他也不多要，就5个点。但必须在收到预付款之后就给，而不是按照潜规则，得收到项目全款之后再结清。

如今这个项目的总标的是200万，5个点也就是10万。因为第一次合作，我们要求的预付款是五成，项目执行前再付三成，完成后结清最后两成。

所以对于李总所要求的回扣问题，如果他们能如期支付五成，也就是100万的预付款。那给他10万也问题不大。但这事儿我也不可能第一时间就满口答应，只是推脱说要跟老板商量之后才能给他正式的答复。

对于客户来说，这种付款条件，一般情况下，他们通常对预付款的比例不会有什么意见，但对于尾款，通常会坚持最后五成，在项目结束后一次性付清。

但可能李总是出于回扣的考虑，最终他并没有对这个付款方式提出什么异议。

只不过在项目会议结束之后，李总又私下找到我说道：“刘总，我这儿还有个不情之请。”

心里想着这老小子又要出什么幺蛾子，但嘴上却笑呵呵地说道：“李总但说无妨。”

斟酌片刻，李总说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我有一亲戚，是做户外棚房的。我们这次这项目也要用到，所以想推荐他们来做。就是不知道刘总这边有没有固定的供应商……”

原来是要塞供应商啊，那倒不是什么大事。心里暗自松了口气，我笑着答道：“李总放心，棚房的供应商虽然我们也有。但这种东西，大差不差。考虑到运费之类的成本，我们肯定是偏向于就地取材。所以如果李总这边的供应商产品过硬价格合适，我们自然首选他们。”

李总闻言，立刻拍胸脯道：“刘总放心。我一定让他们给到你们一个公道的价格。不说比人家便宜多少，但肯定不会高于市场价。”

……

送走了李总，我拉着聂雷到办公室，给古言儒打了个电话，接通之后寒暄了几句，我直入正题道：“古总，我刚刚跟这个李总碰过头了。”

“恩。聊得怎么样？”古言儒笑意盈盈地问道。

“这个……没什么别的意思。”斟酌半天，我有些难以启齿地问道：“这个李总……是不是特别缺钱？”

“哦？”古言儒收起笑意，颇为疑惑地问道，“他说了什么让你有这种想法？”

于是我顺着话头，把李总情愿打折也要提前收到回扣，以及他硬塞供应商，明显也是准备雁过拔毛的情况跟古言儒做了介绍。

末了，我不无担忧地问道：“古总，恕我直言。这李总好歹级别也不低，但今天这幅吃相……让我不得不怀疑，他是不是近期准备跑路了？所以才打算最后捞一票？”

听闻我这半开玩笑的话，古言儒笑着答道：“跑路应该不会。人家是国企，了不起双规。”

“呃……我就是打个比方，您明白就好。”我尴尬地应了一句道。

沉吟片刻，古言儒兀自说道：“这事儿听着确实挺奇怪……”顿了顿，他提议道：“这样，我先帮你打听打听，今天之内，你等我电话。”

挂了古言儒的电话，聂雷看着我问道：“这活接不接？”

正如聂雷所言，这活……或者说这个李总，骨子里透着邪乎。正常情况下，想要回扣没问题。就好比之前聂雷接的一个保险公司的项目，标的200万，人家一副总张口就敢要50万。

胃口大不是问题，也可以理解。但像李总这样，要得不多，但却很急的客户，我倒是第一碰到。

所以我第一反应就是：这家伙可能要出事，所以趁着现在还没东窗事发，能捞多少是多少。

如果真是这样，那这活接下来，风险就太大了。

想了想，我对聂雷道：“先等古总的回复吧。原则上，我对这个项目持保留态度。如果他这里能打听到合理的解释，那就没问题。如果以他的能量都问不出个所以然……那就趁着围标的机会，把这个项目丢给其他公司。”

“OK。我等你这里答复，再做下一步打算。”应了一声，聂雷起身离开了我的办公室。

大概到了快下班的时候，我终于等到了古言儒的电话。

这次古言儒没有客套，直奔主题道：“刘总，你放心。李总这边，问题不大。”

见他口吻轻松地给这件事定了性，多少松了一口气的我赶紧问道：“问题不大……就是多少有点问题了？”

“其实也不能说是问题，”古言儒答道，“李总家里出了点事情，听说好像是老人得了不治之症，治疗需要一大笔钱。李总这个职位，如果放在别的地方可能油水还挺足，但对于他们单位来说，李总的位置就比较尴尬。这次这个项目能交给他，可以说是上级领导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给他一个捞点油水贴补家用的机会。这么说……你明白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