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小子姓云,应该是青城项家来的,云罗的后人。”
陈公挑了挑眉,一路上他就没怎么在意过这个小子,不过是嗅到他身上有衙差铜锣的细微味道,想蹭着他的路子进城的,没想到城里戒严,这才选择直接跟陆明表明身份。
“当年的事情,本就不怪你的。”陈公看着哪怕是用了「还途」,仍是带着疲惫之色的陆明,宽慰道。
陆明轻轻的摇头:“不,当年若非我们多嘴,罗家也不必遭受此劫,罗老弟重情重义,是我们对他有愧。”
云奕眼皮耷拉着,没有表情,双眼无神的盯着陈公的背影,他现在已经听出了这人的身份,冀城曾经的银锣,「成仙图」的亲历者之一,陈松。
他不敢有丝毫情感流露,这般人物,怕是带着任何情绪都能被对方感受到,心中升起警惕,他甚至有些怀疑,这是陆明和陈松两人为他设下的局;可他自认为一直以来都没有暴露什么关键的信息,为了自己这个小人物,也不至于让两位人物这般费心尽力。
“「还途」能让我活多久?”身体传来的生机勃勃的感受让陆明觉得不真实,对于来之不易的新生,他生怕自己的事情没有完成就倒下。
“我也不知道,「还途」应是仙遗之物,想来效果不会很差,续个三五年的命,应该绰绰有余吧。”陈松回答的很平淡,仿佛是随处可见的草药。
云奕只听见心里咯噔一下,消耗品的仙遗之物,他听都没听过,一旁一直默默无闻的冯忠也是险些咬碎了牙齿。
“倒是可惜了,这般好的东西,在我身上也是浪费,不过也算是让我有安心合上眼的机会。”
他扶着床板,坐了起来,“这段时间的事情实在是太多,我也是现在才理顺了些情况,当年传递消息的人,现在还在这里,罗家隐居的地方,我的消息,都是他传出去的。”
陆明看了一眼身旁的冯忠,继续道:“他应该不在城主府内,更不在我身边,又要对城里的许多事情能够了解的及时,应该还在衙门里。”
“呵呵,我老了,也确实是该死了,涛儿已经能够独当一面了。”
陆明,陈松,冯忠,三人六目相对,没有多余的言语,竟已经流露出坚决的神情和了然的回应。
接着三人齐刷刷地看向云奕,云奕的身子轻轻一颤,刚才思绪混乱走了神,并没有听清他们的对话。
啪,一声轻轻的动静,云奕的头猛点了一下,三人动作整齐划一,满意的点了点头。
不听仰着头,看着天花板,脸上带着些许的得意。
接着,陆明再次躺倒在床榻上,陈松和冯忠的脸上霎那间,便是深沉的悲伤情绪覆盖着。
陈松站起身子,冯忠已经快步走出了屋子,云奕没听见外面说了什么,只听见范特西的一声惊呼。“什么!”
整个城主府似乎都开始震动,陈松见屋里的云奕还没有变化,他来到云奕身边,伸手拍在他的另一侧肩膀上,咬牙切齿的说道:“城主大人驾鹤西去,你应该难过,然后节哀顺变。”
“哦哦。”他慌忙地应了两声,也是立即变了脸,不愧是看多了说书话本戏剧的伙计,学起来也是得心应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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冀城城主陆明去世的消息,犹如晴天霹雳,迅速传遍了全城。
所有戒严封禁的大门,也都重新开放,仿佛是为了让这座城市从悲痛中解脱出来。
陆明在冀城德高望重,他的离去,就像一座崩塌的高山,让整个冀城都沉浸在悲伤的氛围之中。
云奕早早的就被“请”出了屋子,他走在外面,神情有些失落,他来此的目的是获得陆明的信任,从而了解山庄里那些人的具体身份,可情况瞬息万变,完全脱离了他的预料和掌控,到头来也就是获得了信任。
“云兄弟,陆城主到底怎么了,是真的…”范特西快速追了上来,冯忠从屋里传出消息的时候,他是不信的,只是需要他将消息传递给矿区的同僚们,这才耽搁了时间,等他再回去城主府的时候,就已经没办法再看见陆明,只能从陆文涛那里得来确切的消息。
他还是心存疑虑,哪怕知道城主身子不好,也不相信对方会离开的这么突然,当时在场的人就那么几个,除了另外两个现在不见踪影,也就只有云奕。
“是的。”云奕点了点头,那失落的表情落在范特西的眼中,还以为是为了陆明去世而伤心难过。“哪怕是冯忠前辈的法术维持下,陆城主还是没能坚持多久,与陈公说了些话以后,就去世了。”
“陈公?那个陈公是与你一起来的,他是什么身份?”范特西像是抓住了什么,追问道。
“只能说是偶然相遇,他本就是城主大人的旧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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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回事,陆明死了?”甩开了范特西,孔赢又找了上来。
“没错。”云奕当然不能说出实情,冯忠和陈松可不是吃素的,现在知道消息的就四个人,他们仨又明显穿一条裤子。
云奕现在更怕有人猜到真相,到头来黑锅扣在他的头上,他现在有些后悔当时点头,就应该直接离开的,想到此处,他就白了肩上的不听一眼,恨不得将它丢到火上烤熟了吃下去。
“那神遗教他们的事情呢?”孔赢的目的明确,他与陆明并不熟,也没有感情,自然是更关心神遗教的事情。
“放心吧,小城主陆文涛会继续做的。”云奕喃喃地说道,“而且,这件事情应该还没完呢。”
“嗯?”孔赢疑惑的看着他。
“没事。”云奕干笑着摆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