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瞬间警觉起来。 耳边金占岐嗡嗡的声音还在继续,任泽看也没看他,像一只锁定好跳羚的金钱豹,只等着靠近目标。 他顺手把手里那个咬了一半的纸托蛋糕放到金占岐手上,头也不回地朝尤溪走过去。 金占岐懵了,看看手里还剩半块的蛋糕,又看看任泽的背影。 刚刚他那个眼神,他喜欢! “喂!诶…!”金占岐顿了两下,连忙把那剩下半块塞嘴里,去追他。 这边尤溪的脸也如同任泽一样,垮了下来,她也注意到了那个女人,摇曳生姿,光华灿烂。 “哎,王导,你们在谈什么呢这么高兴?”陈敏之挂着一脸的笑,自然而然地插了进来。 董艺不自在地轻轻咳嗽了一声。 王玄看似乐呵,热情地叫着陈总,实则眼睛不断朝尤溪身上看。 气氛一时间冷如冰窖。 只有金占岐这种不太明白局势的,还一脸热情地和大家打招呼。 任泽沉着脸走到尤溪的身后,抬起温热的手,扶上她冰凉僵硬的手臂。 尤溪全身紧绷,肌肉在皮下轻轻颤动,这些都被他一只手轻松感知。 他不动声色地使了点劲,捏了她一下。 尤溪回头,冲他眨了一下眼睛。 随后,任泽感受到了她身体的逐渐放松。 这些动作都只发生在转瞬之间,在热闹的宴会厅里并不起眼。 可他却真真实实地给她带来了温暖。 “诶,王玄,这个小伙子你认识吧?”金占岐攀着王玄的肩膀,指着任泽问,“条件真不错。” 一时间,大家的目光都聚集在了任泽的身上。 尤溪皱起了眉。 “金导,这是我们家尤溪的助理。”董艺连忙接话。 “啊,小溪的助理呀,”金占岐喜笑颜开,“那就更好办了。” “金导,好办什么?”尤溪不解。 “小溪,把你助理借给我两个月呗,我想让他参加《极限求生》,他这形象实在太符合我的想象了。”金占岐毫不吝啬对任泽的夸奖。 “金导,你之前发给我的本子我还没来得及签呢,这么快就转移目标到我助理身上了?” “没关系的,一起一起,他在,还更方便照顾你呢!”金占岐心里美滋滋地打着小算盘。 “金导。”一旁的陈敏之突然开口,似笑非笑,“您还给尤溪递本子了啊?” 缓缓上扬的尾音,如渐次升起的重锤,高高悬起,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突然砸下来,让人心里更加没底。 没等金占岐回答,陈敏之连忙笑了:“尤溪她身体素质不好,不适合你的节目。我回头给你介绍几个艺人吧,一定符合你的要求。” 暗藏的语气更是不容置喙。 “额……陈总,”金占岐出汗的手捏着王玄的手,“这样也可…” “金导,”尤溪打断他,“你那节目我签了,还有任泽,他同我一起。艺姐,麻烦你回头和金导接洽一下任泽的隐私保护方案。” 陈敏之容光焕发的脸一瞬间铁青,眼神如同枷锁一般牢牢扣住尤溪的脸。 尤溪也不甘示弱地回瞪,两人目光相接,无声地较量着。 如果目光能够物化,那么现在空中一定响得噼里啪啦。 董艺看着尤溪的侧脸,欲言又止,她也觉得陈敏之说的有道理。 只是尤溪这脾气…… 她叹了一口气,打起笑容对金占岐说:“金导,我们移步聊。” 金占岐乐呵呵地跟着去了。 “你也跟着董艺走吧,好根据你的要求商量。”尤溪抓着他的手臂,朝那边推了推。 他岿然不动。 “去吧,我去吃点东西。”尤溪又劝他。 “不去,我没什么要求。”任泽摇头,自然地抓过她手腕,“我带你过去吃东西。” 从始至终,他的目光就没有落在陈敏之、王玄,或者是刘青山的身上。 他所有的利益联结点,只有尤溪一个人。 他需要调动所有感官,付出完全关心的,也只有尤溪一个人而已。 别人,与他无关。 —— “不想问我一点什么吗?”尤溪小口地嘬着鲜美的布丁,微眯着眼睛,模样认真地像是在接吻。 看来是真饿了,任泽在心里想。 “我有眼睛。”他还是用上次回答她的话来回答,不过这次又多了一句,“只需要和她作对就行了,对吧?” 听完这话,尤溪扑哧一声,笑了,之前的阴郁一扫而空。 “你笑什么?” “笑你聪明啊。”尤溪顺手挑了一个鸡腿递给他,“喏,今晚加鸡腿。” 任泽笑着按下她的手,摇摇头示意自己不吃。 尤溪又吃了一块蛋糕以后—— “想去散心吗?”他问。 “去啊,在这糟心。”尤溪爽快地答应,“去哪儿?” “天台。” 说着,任泽从桌边拿起一张纸巾,捉住她沾了些油的手指,给她擦干净,又拉着她的手腕,从不起眼的角落穿行,进了电梯。 电梯上行,至顶楼。他们还需要向上步行一层才能到天台。 电梯门缓慢又无声地打开之时,任泽就冲尤溪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怎么了?”尤溪不由自主地压低了声音。 任泽把她拉出来,凑在她耳边:“不要坏了别人的好事。” “嗯?” “别说话,你就知道了。” 尤溪顺从地闭上嘴,尖着耳朵听——果真让她听到了一些淫|靡之音。 不知道是从哪个房间,还是哪个阳台传出来的,女人的浪|叫。 “啊……好爽…!” “你…今晚…怎么…这么猛啊啊啊…” “……” 淫|言秽|语,直让人脸红心跳。 尤溪扶额,不禁用了董艺说过的话:“这么…刺激的吗?” “行了,走吧。”任泽不由分说拉她走了。 此时,正在程昕玥身上挥汗如雨的王奕熹并不知道,他因那女人升起的躁郁之感,在急于找人发泄纾解之时,他心中念着的女人早已经听见了他们的动静,并漠不关心地转了身。 …… 这种酒店,就连天台也布置得惟妙惟肖,翠绿色的人工草皮挨个铺着,吧桌和白凳,挨着天台的栏杆稀疏地排着,一抬头,就能从头顶洒下来的暖黄灯光铺就的底色里,看见整个城市的夜景。 Z市比不上D市繁荣,但因为有片海域,和市里旅游4A城市计划,夜晚依然是风光无限。 尤其是视线从繁华地带远去之后,只留漆黑海面上的一座孤独的灯塔,无休止地发着光。 远远看着,与垂在水边的月亮差隔无几。 像是它同月光一同挂在天上,又像是月光与它一齐飘在海面。 直如一颗伴星,光亮,却不喧嚣。 “你看那边。”尤溪抬手指指那边,“像不像你和我?” 任泽顺着她的手看过去,睁着眼睛看了老半天,才开口:“什么?” “那个月亮和灯塔。”尤溪啧了一声,颇为嫌弃他的直白和简单。 “不懂你们这种脑子里全是艺术的小女孩。” 任泽摇摇头,在他的世界里,灯塔的灯光,静谧又肃杀,月亮冷光下的那些暗涌与血腥,只有他自己才知道,并且只能埋藏在自己的脑海深处。 他人糙,实在无法生出什么美好的联想。 “艺术?”尤溪仿佛在他脸上发现了新大陆一般,“今天不骂我有病了?” “你还挺怀念是吧?” “只是觉得新鲜。” 任泽不自觉地点燃一支烟:“今天你心情应该不会好,我不给你添堵。” “你要以后也这么体贴,我去西藏取材的时候,给你多颂一卷经。” “西藏?”任泽皱眉。 “早就定下的,你没看?”尤溪指的是她的行程安排表。 “没看。” “还成天和我嚷什么职责范围内。”尤溪嘟囔,声音带了些不满,“要我说,你就成天操些闲心。” “闲心?”任泽没看她,双手撑着栏杆,身子一转,就坐了上去,单脚踩在天台发灰的台面上,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哪一件?” “送姜汤,停车场,王奕熹来家里你把我抱进房间,例假,包子……以及刚才。”尤溪逐渐走近他,抬手,夺走他叼在嘴上的烟,顺口放在自己嘴里。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薄烟笼成一团划过任泽的脸。 他隔着白雾,听见她说:“任泽,你早就越界了。” “还会抽烟了。”任泽答非所问。 “早几年天天抽。”尤溪把任泽的烟夹在手中,“你这烟,味太粗糙。” “男人吸的烟。”任泽跳下来,双脚沾着地板,双手还因为垂下的惯性微微荡漾的时候,就劈手夺回了自己的烟,“女人就别凑热闹了。” “避重就轻是吗?”尤溪微眯了眼睛。 听到这话,任泽转身,正对着她。 “越界,”任泽玩味地笑起来,“好词。” 紧接着,他掐了烟,朝角落一扔。 当着尤溪的面,将自己的右手抬至腹部,单手,一颗一颗地解开西装的纽扣。 从始至终,他猎鹰一般的眼神都没有离开过尤溪。 尤溪第一次看他脱衣服,动作行云流水,双肩顺序一挤,他的外套就从身上滑落下来,被他一只手捏在手里。 下一秒,就把尤溪圈在了怀里。 尤溪的肩上一沉——他的外套披在了自己的身上。 任泽混合着烟味的声音在头上响起:“现在我又越界了,记好。” 夜风吹着,装饰用的干花不住地招摇,目光越远灯火越破碎,只有眼前,安静得能够清晰听见彼此的呼吸,真真实实地拼成了一副完整的油画。 良久,他听见女人叹了一口气。 “任泽,你这样的男人,谁不想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