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墨用力地把泳帽往下拽了拽，遮住了耳朵。　　　　潘颖随即用手指堵住了于墨的两只耳朵。　　　　于墨深吸一口气，再次潜入水中开始憋气。　　　　潘颖在心中默数了十秒，然后用力把于墨拽了起来。　　　　这一次，于墨没有呛水。　　　　然后，十秒变成了十五秒，十五秒又改为二十秒。　　　　接着，于墨开始尝试在没有潘颖的帮助下，独自进行水下憋气。　　　　这一次，她坚持了三秒钟。　　　　随后，三秒变成了五秒、八秒、十五秒。　　　　终于，于墨能够独自在水下憋气二十秒钟了。　　　　对于一般人来说，这个时间真是短暂地有些可怕。可对于于墨来讲，这代表着她战胜了学游泳路上的第一只拦路虎。　　　　这世上的大部分事情，初次做来总是困难无比，于是大部分人选择了放弃，只有另一部分人咬牙尝试了第二次。　　　　而对于于墨来说，这跟她愿不愿意尝试第二次没什么关系，她只是不愿意继续胖下去，不愿意辜负了潘颖的一片好心。　　　　这一天晚上，于墨接到了皮划艇协会的通知，第二次训练将于明天早上六点举行。　　　　于墨盯着那个六点看了又看，觉得这条消息大概是错把晚上六点发成了早上六点。　　　　于是她心怀侥幸地给通知人发了条微信：学长，第二次训练是明天早上六点是么？　　　　很快，通知人的回复让她眼前一黑：是的。　　　　早上六点训练，意味着她五点四十就要出门，五点三十就要起床洗漱。考虑到她睁眼后也不愿意起床的前科，于墨觉得她至少得把闹钟定成五点二十分。　　　　五点二十分起床，而她平时没课时的起床时间是上午十点半。　　　　于是，于墨老老实实地洗了澡，关机上床睡觉。　　　　然而习惯了夜猫子生活的身体却并不配合她，她闭着眼睛，在床上翻来覆去，熬到了不知什么时候，才终于进入了睡眠。　　　　早晨五点二十分，被于墨放在枕头上的手机准时开机，然后闹铃开启，小幅度地震动了起来。　　　　于墨立马睁眼，轻点手机屏幕，暂停了闹铃，以免吵到舍友。　　　　她闭着眼睛，把枕头旁边的眼药摸了出来，往眼睛里点了一滴。　　　　接着，她维持着这个动作，又陷入了浅眠。　　　　五分钟后，被暂停的闹铃又轻微地震动了起来。　　　　于墨继续暂停掉闹铃，然后闭着眼睛思考了一下：她昨晚睡得非常不好，这会儿正头晕脑胀。那么她是不是可以翘掉这次的训练，继续补个眠？　　　　很快，于墨便决定继续睡一会儿。于是她点开手机屏幕，打算把暂停的闹铃关掉。　　　　手机屏幕亮起，麦嘉淇的A4腰出现在于墨眼前。　　　　于墨盯着麦嘉淇线条干净利索的腰部发了一会儿呆，然后果断地从床上爬了起来。　　　　她觉得自己头重脚轻，像个不倒翁一样摇摇欲坠。但她还记得，现在是早晨五点半，室友们都还在睡觉，她必须尽可能地不对她们造成干扰。　　　　于墨便垫着脚，像踩钢丝一样，一点一点地从梯子上挪了下来。　　　　接着，她又翘着脚后跟，姿态滑稽地悄声走到了水房。轻轻关上门，把水流开到最小，慢慢等水盛满牙杯，轻手轻脚地刷牙、洗脸。　　　　放慢了动作的后果就是，平时几分钟就能搞定的洗漱过程，于墨花了整整二十分钟才完成。　　　　等她打开宿舍房门时，时间已经悄然滑到了五点四十九分。　　　　于墨转动宿舍门把手，先轻声把门掩上，再反方向转动门把，慢慢让门锁扣入锁洞。　　　　五点五十分。　　　　于墨低头看了一眼时间，然后把手机塞进书包，开始卖力狂奔了起来。　　　　狂奔、快步走、小跑、快步走……　　　　六点整，于墨上气不接下气地到达了训练场地——情人湖畔。　　　　情人湖畔，教练身旁，稀稀拉拉地站了七八个人。　　　　比起上一次，这一次参加训练的人不足二十分之一。　　　　教练摸出本子，让大家签了到，然后带着他们开始热身。　　　　热身完毕后，教练把大家领到了划船机前，开始分组进行陆上模拟练习。　　　　于墨是第一次接触这种东西，许久没有进行体育锻炼的她，身体僵硬地跨坐在了划船机前。　　　　伸腿，后仰身躯，拉手柄；手臂回直，前倾，屈膝；重复……　　　　大概是于墨的动作不够规范，又或许是她的身体素质没那么好。没滑几下，于墨就觉得自己划不动了。　　　　她越滑越慢，越滑越慢，几乎到了别人划两三次，她才能划一次的程度。　　　　但她依然在坚持。　　　　很快，助教就注意到了于墨。他蹲在于墨身旁，让她放松身体，放慢节奏，按着他的指令进行动作训练。　　　　于墨扭头看了一眼助教，发现他就是那个上次惨被她拖累，跟她一起掉了两回水的倒霉学长。　　　　于墨瞬间红了脸，她小声地向倒霉学长道了歉。连累人家落了两次水，最后还忘记跟人家说对不起，这就是她上次训练时干的“好事”。　　　　倒霉学长笑了笑，丝毫不记嫌地继续指导起于墨的动作来。　　　　这会儿，于墨已经完全不困了。她只觉得，随着腰背部的每一次伸展，她胳膊和腿部的肌肉绷紧又放松，整个人大汗淋漓，轻松畅快极了。　　　　划船机训练结束，教练把他们带回湖边，然后把桨发给他们，开始讲解握桨和划桨的基本姿势。　　　　于墨这会儿已经完全把男神和麦嘉淇抛到了脑后，她有些笨拙地模仿着教练的姿势，再根据倒霉学长的建议不断调整自己的动作。想象着自己正坐在艇中，左侧桨叶入水，滑水，回桨，右侧桨页入水，划水，回桨……　　　　整场训练在七点钟准时结束。教练宣布解散，让他们回去等待下次训练的通知。　　　　于墨拿回自己的书包，摸出手机，添加了倒霉学长的微信。　　　　倒霉学长的微信名叫塑料盾牌，真名叫姜朔，头像是一只威风凛凛的大德牧。　　　　于墨就像找到了组织一样，她把手机相册打开，点开自家大德牧土豆的照片，示意给姜朔看。　　　　土豆是一只一岁半的母德牧，正脸非常地好看，身上黄黑色的长毛发亮，立起来能到于墨爸爸的胸口。　　　　跟它威风凛凛的样子不同的，是它温柔到有些怂的脾气。从不咬人，也不跟狗打架，别的狗一大声冲它叫，它就瞬间没脾气，转身就要走。　　　　于墨吧拉吧拉地跟姜朔说起了土豆。“土豆就跟个小孩子一样，每次我进门，土豆一定要上来扒我的袋子，看看我给它带好吃的了没有。”　　　　姜朔连忙点头：“对对对，我家烧饼也这样，被我爸妈惯得不像样子。”　　　　于墨：“土豆有事儿没事儿就把脸往我腿上一搁，让我摸它的头。”　　　　姜朔：“烧饼从来不在屋里方便，每次都是围着我哼哼唧唧，让我带它出去方便。”　　　　……　　　　于墨跟姜朔两个狗友，在撸猫党遍天下的校园里，终于找到了组织，尽管这个组织目前只有三个人：于墨，姜朔，姜朔的室友。　　　　在学校食堂吃完一顿久违的早餐，于墨拎着给潘颖打包的豆浆、面包、鸡蛋饼，路过一群哈欠连天去上学的学生，神清气爽地回了宿舍。　　　　今天上午没课。宿舍里，学霸庞慧已经出门去上自习了，社团活动达人吴晓敏刚洗漱完毕准备出门，狐朋狗友潘颖还躺在床上玩手机。　　　　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一看就是还在犯困，如此状态还不忘抱着手机，潘颖实在是非常好地诠释了“手机在人在，手机亡人亡”的宣言。　　　　嗯，和之前的于墨是一样样的。这也是两个人最终混成了狐朋狗友的原因。　　　　“老大，下来吃饭。”于墨敲敲潘颖的床沿，冲她扬了扬手里的早餐。　　　　潘颖在继续躺在床上玩手机以及下去吃早餐的选择中犹豫了一会儿，最终向她的胃屈服了。　　　　“你今天居然起来了，简直是刷新了我对你的印象。”潘颖嘴里叼着蛋饼，声音有些含糊。　　　　“今儿早上没听到动静，我还以为你没起来呢。等庞慧洗漱那会儿，我伸头一看，嘿，床上是空的。”潘颖咽下蛋饼，冲于墨竖起了大拇指：“厉害厉害。”　　　　于墨犹豫了一下，然后问潘颖：“你明天要不要和我一起早起，学长约了我去跑步。”　　　　潘颖随即摇起了头，脸上的表情非常惊恐：“不，姐姐你饶了我吧。我刚度过生不如死的高四岁月，现在只想抱着我的手机醉生梦死。啊，就让我这样睡死过去吧！”　　　　于墨：……　　　　开学两个多月以来，于墨第一次体会到了早起的好处。她完成了训练，吃了早餐，冲了凉，洗了衣服，收拾了桌子，时间才刚到八点半。　　　　潘颖正抱着她的ipad哈哈哈，于墨想了想，觉得没什么事情做，于是决定去图书馆背会儿单词。听学长说，下学期就要开始考英语四级了。她也是时候准备起来了。　　　　她把这个想法告诉了潘颖，潘颖艰难地在看综艺和于墨之间犹豫了好一会儿，最终决定抱着她的ipad去图书馆看综艺。　　　　看综艺，撸于墨的头发和胳膊，两不耽误。　　　　于墨对此无话可说。潘颖喜欢揉自己的胳膊，这她能理解，因为肉嘟嘟的，很有弹性，摸起来很舒服。但她不明白头发有什么好摸的，万一她哪天没洗头呢？　　　　细、滑，摸起来手感非常好。这是潘颖给她的解释。　　　　于墨默默地给潘颖贴上了一个标签：“喜欢摸头发的怪胎”，然后把自己两天洗一回头的习惯，改成了一天一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