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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书城网 > 八十年之归零 > 14

14

付正实家今年种了11亩地,其中六亩玉米,四亩红薯,一亩多杂粮。这已经是两个壮劳力辛苦一年所能做到的极限了。    整个纪庄都遵循着这样一种奇妙的规律。大家10月份种上小麦,辛辛苦苦伺候这片土地6、7个月,等到了来年五月份去收小麦。一亩产100来斤大家就欢天喜地,亩产□□十斤就平平常常,亩产四五十斤也是时有的,这会让大家都很沮丧。但这只对生活的品质有较大的影响,因为大家都不会奢侈地去吃白面。小麦那是一家人的经济来源和随后五个月生存的资源,那一粒粒黄澄澄饱满的让人喜爱的麦子是要留着去换钱的,换来几袋以后吃的粗粮。精明的农妇能掌握好钱与粮食的平衡,换来的钱能去扯二尺布,打二斤盐,割二两肉,换来的粗粮能让一家人熬到秋天的丰收。农妇们用这些麦子精打细算地维持着一家人除了吃以外的生活。    他们不觉得自己辛苦种下的东西自己却吃不到是一种痛苦,村里的老人自信满满地说“吃白面是糟蹋东西嘞,那是官老爷才能顿顿吃的东西嘞。”大家也很是信服的这样认为。    而对大家的生存有大影响的是下一波的播种。五月份的小麦收完大家种下玉米、红薯,再辛勤的耕耘五个月收下的就是大家最主要的口粮。玉米亩产二三百斤,红薯亩产要有一千多斤呢,这才是大家生存的根本。玉米扒皮晒干脱粒,用村口的大石碾磨成玉米面,这是次一等的口粮。红薯一半下地窖,一半上房晒干成地瓜片再碾成粉这是红薯面,这是再次一等的口粮。纪庄的村民们善于将各种野菜放进玉米面、红薯面里,也善于用各种野菜熬成粥。到了野菜也没有的冬季,就是玉米面掺红薯面,红薯面掺玉米面。在不用干活的冬季,纪庄人有时一天只吃一顿饭,为接下来的春荒而做准备。    春荒则是纪庄最慌张的时候,那是一个青黄不接的时节。田里的麦苗绿油油的,映得人眼也绿油油的。家里的粮食没有了,地里的庄稼还没熟,饥饿将会把人逼疯。年景好的时候,大家是成群结队地去野外采野菜度过春荒。年景差的时侯,野菜没了,去吃树皮,村民如蝗虫过境似的将树皮剥下来,丢在锅里煮烂了再吃。这些就是最未等的口粮。    但这两年的收成都不错,春荒也变得不那么吓人了,但精明的村民依旧不肯多吃一口,他们警惕地预备着不知何时将会再次到来的大灾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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