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茅屋着火了,报警,灭火器呢?!” 刘导演又气又急,恨不得直接昏死过去。他眼睁睁看着两个人掉进屋子,然后没到几秒钟就着起了熊熊大火,这要说不是人为故意的就稀奇了。 这个摄影基地位于山中,人烟稀少,刘导演原本十分满意它的保密性,现在却恨不得自己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拍摄,好歹能有人来帮忙救火。《无心》又不是战争剧,一个爆破的镜头都没有,他事先也就没准备太多的消防器材。 现在彻底抓瞎了,刘导演顾不上去安抚身边的金主王辉,他怒吼着指挥所有人:“人呢!别他*妈的拿手机拍了!快去隔壁借消防的!借不着就提水!” 现场乱成一团,几个年轻的摄影师冒险去撞门,却发现这个看似不堪一击的木门竟然被钉死了,不光是木门,旁边摆设用的窗户也被木条封死了,现在这座屋子已经成了一个巨大的蒸笼。他们能听见杨卿卿的求救声,却破不开锁,屋顶上因为全是茅草,现在已经成了火势最大的地方了。 王辉被吓懵了,浑浑噩噩地也跟着帮忙上去提水。凌雪见看上去身娇体弱的,不会出什么大事吧? 就在众人束手无策之时,只听咚的一声,那座被封死的木门从里面开了。似乎是谁一脚踹开的,那力道大的连门上的铜锁都飞出去了几米远。 杨卿卿跌跌撞撞地跑了出来,她脸上裹了条面巾,守在门口的女经纪人一看见她立马什么也顾不上了,两个人抱在一起哭了起来。杨卿卿摘下面巾,一把抹掉眼泪:“雪见,快去看看雪见!” 屋子里的浓烟被风一吹,渐渐散开了,一个身影慢吞吞地从里面挪了出来。顾言蹊瘸着条腿,捂着肋下,心里止不住的懊恼。这个世界里的她总归不是真正的她,这具身体虽然面貌体态一样,但是现实中的自己哪有这么弱?踢了一脚门,腿竟然就动不了了。 她倒不觉得骨折处有多疼,但是刚一走出来,被冷风一吹,脑袋里就像断了电一样。一句话还没说,整个人就栽到了地上。杨卿卿一看她昏了,顿时就跟疯了似的扑了过去:“你不要死啊!” 她哭了一声,突然也没了声音,整个人软绵绵地倒了下去。 “快开车!” 王辉这次反应极快,他把杨卿卿横抱起来,又指挥其他人开车:“下山去医院,估计是吸太多浓烟了。” 左清黎今天一直有些心神不宁,完全无法集中注意力工作。他打开手机看了看,没有一条来自凌雪见的消息。自从那天他同意包养她之后,女孩就像消失了一样,再没有和他说过话。左清黎再淡漠也隐约感觉出了,凌雪见似乎是在难过。可是他却又想不明白她在难过些什么? 那天她的眼睛很亮,里面有星星点点的细碎光芒,还有执拗与几不可查的纵容。现在再细想,哪里是什么光芒,大概是没流出的泪水吧。想起她当时可怜兮兮又倔强的样子,左清黎觉得有些想笑,又有些窝心。他冷淡惯了,所有的爱都给了梦中的的阿顾,哪里还有同等热忱的爱能来还给她呢? 电话响了,他暂时放下了思绪,接起来一看,是王辉那小子打来的,也不知道闯了什么祸才想起来找自己。 “哥!快来市三院,凌雪见出事了!” 左清黎脑中嗡的一声,变成了一片空白。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是以怎样一种急迫的样子冲下楼的,等回过神来已经开车上路了。 他勉强冷静下来,回拨过去:“她怎么样了?到底出了什么事?” 这边王辉刚看着两个人进了急诊室,正坐在外面喝水呢,他看了看急的团团转还要负责应付记者的刘导演,转到了僻静处:“左哥,你先别着急,应该没什么大事。” 他将两个人出事的过程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然后才不解地说:“会不会是有人想害她们两个啊?威亚是坏的,茅草屋附近似乎还倒了汽油,卧槽,这都是故意杀人了吧?” “你在那好好看着,” 左清黎没评价,心里却对这件事有了一个大致的判断,他挂了电话之后又拨了个号码:“我需要你帮我查一件事……” …… 顾言蹊很久没有睡这么沉了,以至于醒过来的时候还有些懵。她才做了一个梦,梦中的季之怿成了别人的引路人,将原本属于她的温柔和耐心全部给了那个女孩。 梦中顾言蹊紧握着拳头,掌心都被她自己攥出血了,却浑然不觉的疼痛。她满心满眼都是被背叛的愤怒,然而在怨怼之后却是无法忽视的惶恐。 她最害怕的事,便是被首席先生抛弃一个人的生命里怎么可以没有光? 顾言蹊几乎燃尽自己来爱着季之怿,首席先生虽然并未做出什么明示的回应,但是她却明白他的温柔就是如此,也确信着先生的爱意。 现在换了一个世界,她却不确定了。 梦中的首席先生说:“是你将我推开的,是你不再尝试到我身边来,顾言蹊。” 不是的,我从未有一刻放弃过去你身边!顾言蹊又气又急,气的是被否定的感情,急的是先生越离越远的身影。 她看着季之怿牵着别人走的越来越远,心中像是凭空被划开一个鲜血淋漓大洞,呼呼刮着风。 这种疼痛比肋骨骨折来的还有折磨人,她几乎是在季之怿身影消失的同时醒来的。 “先生!”顾言蹊睁开眼,先是看见了医院洁白的天花板和身旁的输液架,下一刻才看到了左清黎。男人一身西装有些褶皱,眉宇间也难掩疲惫,显然是赶来的太急了。 感受到了熟悉的精神波动,顾言蹊只觉得脑袋轰的一声,热血全部冲了上去,涨的耳朵热烫万分。 她一把扯下输液针,踉跄地扶着床走了过去。一把狠狠地将左清黎按坐在沙发上,双腿攀上压住男人的两只手,用整个身体将他禁锢住。 她气愤难耐,努力睁大了眼睛,抿着唇不服输地看着男人,然后亮出了尖牙,像只被激怒的小兽一样用力咬了上去。 凭什么说是她不再去往先生身边?!他喜欢谁是他的事,我喜欢谁是我的事啊!就算他心里有了别人,我也偏要喜欢先生,气、气死他! 顾言蹊被气冲昏了头脑,一口咬上去,还没咬破皮呢,自己却先败下阵来。她吸了吸鼻子,舔了舔那圈齿痕,呜咽着像只闯了祸的小动物:“对不起,别不要我…” 左清黎刚开始有些怒意,可感受到了她的不安之后也全部化作了无奈。他抬起了手,在女孩背上安抚似的拍了拍:“不会不要你的。” 他收拾好了一切,走到门口时,突然又转身看了眼女孩。她穿着宽松的病号服,头发乱糟糟的,脸上还挂着点泪花。葡萄似的的眼珠在和他对视上时突然变得明亮万分,简直就像只等待主人归家的小狗。 左清黎蓦然有些心软。 “凌雪见。” 他叫了一声。 “嗯?” 女孩回过头来。 “过几天我接你去别墅休养。” 左清黎一向不喜欢别人涉足自己的领地,但现在又觉得如果是她的话就没什么关系了。 女孩无声地笑了起来,那双映着阳光的清澈眸子骤然变得像星空一般落满了星光。 门咔嚓一下关上了,医院的走廊里人来人往,并不算太安静。 可左清黎还是听到了自己聒噪至极的心跳声,似乎是在提醒着他的逐步沦陷。 真是……糟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