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惊恐地发现,自己想回家了。
但他已经永远无法回去。
我注定就是一个残次品,我注定就会在某个角落腐烂、死去——他承认,最开始产生这种想法时,只是又一次熬了通宵加班后的疲惫与怨气所致。
但那一天,这句话似乎成为了他被书写好的命运……
一年前的七月,他被解雇了。
他终于可以解开那条领带了,可唯一的生活来源也被毫不留情地切断。
接到通知的那天,他回到自己狭小的出租屋。他已经习惯了这种底层的生活,他以为自己已经习惯到任何原因都无法撼动。
而他从新闻上看到了自己弟弟的脸,那人依然灿烂地笑着面对镜头。
启沛在这一年参加高考,全省第一。
他顿时感到巨大的讽刺感吞噬了自己的全部灵魂,他看到在接受采访的记录中,他与他们的父母甚至一句话都没有提到自己的名字。
那时候启涵才深刻地感到,自己的的确确地被世界抛弃了。
他面无表情地吞下了几十片安眠药,房间里烧着炭火,他闭上了眼睛。在意识消失前的最后一刻,他脑海里充斥着的,居然还是启沛那副让他深深自卑的笑脸。
“……”
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三天过去了。
启涵不敢相信自己依然还活着,还躺在自己房间的床上。他没有感到身体的任何不适。
那些突兀的话语撞进他的脑海,诉说着他觉醒的异能效果——“绝对防御”。
可以抵御任何对于身体有害的攻击,他就这样靠着千万分之一,甚至几率更小的偶然活了下来。
为什么偏偏是我……这世界上希望获得特殊能力的人那么多,为什么要让我遭遇这种事件?
但如果是启沛的话……他或许会很开心吧,他想。
打开手机,失联三天,不仅是将他放弃的父母,那些自称是朋友的人也没有发一条消息给自己。只有未接电话显示着惊人的99+,全部都是启沛的号码打来的。
启涵又开始想恨他了,在他印象里启沛就该是那种俯视自己的同情样子。
而那天他不知为何居然找到了自己隐蔽的住所。他抱着自己哭了好久,启涵第一次见到启沛那样的表情。
随后他知道,他们均觉醒了异能。
启沛握着凭空变出的手枪扣动扳机,缠绕着火苗的子弹听他的指挥转了几圈,随即依着他的指令消失。
启涵还记得他一向擅长射击。
“……那又如何呢。”
他低声说给自己听。
这些回忆他本想彻底封锁。但他每一次在面对启沛时都会陷入过去的阴影,或许他再也无法挣脱。
太阳已经沉下去了。他眺望着沉静的湖,朝下面微微弯着身子。
这里一个人都没有。现在死掉的话,大概没人能发现吧。
“——哥哥!”
喊声却划破了夜空的寂静,他看到那个人影急促地跑来,在他的眼中扩大、再扩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