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宸宫里,箫司璟一边等着箫凝嘉一边还不忘批着奏折,他扭头瞥了一眼,左手边的书案上还有厚厚的一摞没处理,心里没来由的烦躁。想想马上就能见到妹妹,烦躁的心情才疏解了一些,这是他在世上为数不多且感情最为深厚的亲人了。
箫司璟的皇祖父圣祖皇帝本有八儿两女,他的父王箫煦排行第二,和五皇子箫晏同为当时的皇后所出,两兄弟感情极好,圣祖皇后是当时的翰林院大学士苏家嫡长女,苏家满门清贵,却无兵权。
而大皇子的母妃是当时护国公林家的嫡女,当年林家手握重兵,而正是因为有兵权便也助长了他们母子图谋篡位的野心,圣祖皇帝弥留之际,大皇子箫启联合三皇子、六皇子带兵拦截了传位给太子箫煦的诏书,并抓住了当时年仅八岁的箫司璟,以他的性命相威胁逼死了太子和太子妃。
当箫晏带兵赶到时已经晚了,他眼睁睁看着至亲之人被逼死在了眼前,八岁的箫司璟被高高吊在一口沸腾的油锅之上,箫司璟暴怒之下趁其不备一箭射杀了箫启,血洗皇城,当时所有参与了叛乱的人下至普通士兵,上至皇子皇孙一个不留,斩杀殆尽。
那殷红的血液把整个喻茗城都染成了红色,一时间箫晏成了杀神的化身,也留下了残忍弑杀,狠辣凶残的名声。
正当所有人都觉得他要坐上皇位的时候,他却亲手扶持了箫司璟为帝,自己做了摄政王,以雷霆手段整治朝纲,由于八皇子三岁便已夭折,皇子被他杀的就只剩了两个,他把从小体弱多病的四皇子封了康庆郡王,赐了京郊外一处风景极好的庄园让他养病去了。
至于七皇子则一直放荡不羁爱自由,四处游历不归家,把自己混成了皇族“编外”人员,他便也懒的去管。
箫晏忙着朝廷之事,无力分身,难以顾及其他,当时他的王妃叶卿卿便时常带四岁的箫凝嘉入宫陪着箫司璟,也正是她们的陪伴和开解才让箫司璟从巨大的悲痛与恐惧中慢慢缓了过来。
“吱呀”声响起,门口小太监推门进来禀报郡主到了。箫司璟说了句:“快请,”便站起身来。箫凝嘉一进门正看见他‘啪’的一声把一本奏折甩在一旁,大步流星的迎了过来,“皇妹,你可算来了。”
箫凝嘉看着这个仅比自己年长四岁的年轻帝王,本就英气逼人的脸上多了些帝王的威严,身上是一袭银白色的常服,那柔滑的锦缎却遮不住他骨子里散发出的霸气,乌黑的发丝用金边玉冠高高束起,剑眉轻扬,薄唇微抿,长身玉立。
她在心底浅浅的叹息,别人看到的都是作为帝王的无上荣光,她看到的却是这背后的辛苦和凄凉。
她嘴角上扬,大声喊了一声:“皇兄。”
“嗯,快进来。”箫司璟不由分说的拉着她在膳桌旁的一把椅子上坐下,问道,“饿坏了吧?”转身又向着门口说道:“李石海,快传膳。”
箫凝嘉颇为无奈,下意识的以手扶额。箫司璟看着她这表情,有些疑惑:“你怎么了,这什么表情?”
箫凝嘉星眸微嗔看着他:“皇兄,虽然我是很饿,但这进门就用膳很影响我郡主形象的,让下面的人怎么想?都不需要寒暄几句的吗?!”
箫司璟一愣,随后便是一阵爽朗开怀的大笑,他一边笑还不忘补上一刀的说道:“阿凝,你以前每次进宫第一件事就是喊饿要用膳,你都忘了?要是这么说来,那郡主形象早就丢了,也不差这一次。”
箫凝嘉:“额……”
好像是有这么回事,那不是因为以前年纪小,觉得御膳房的糕点特别好吃才那么说的嘛。唉都是黑历史,早知今日,何必当初,箫凝嘉暗暗后悔。
兴宸宫外,李石海听见箫司璟的笑声,眼睛有些湿润,心里想着:还是郡主来了好啊,他已经不记得有多久没见过陛下这样真心畅快的笑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