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拐个弯往后面的那座院子走去。
按着和上次一样的节奏敲响大门,很快就有人来开门。
来开门的人很熟悉,甚至可以说太熟悉了。
张芊瞪着眼前的人嘴角微抽,给她开门的人是她的三堂哥张国庆!
二爷爷张二虎生了两个儿子,大儿子张建军,二儿子张建民,两人又各自生了两个儿子,其中二叔张建民生的大儿子就是张国庆,也因为没有分家,在家里排行第三,张芊喊三堂哥。
她正想开口问对方为什么会在这里,立马想起来自己如今改头换面,压根看不出原本的模样,只能按捺下内心的槽点,乖乖跟在三堂哥身后进去。
三堂哥张国庆一进门就直奔正房。
“松子,有人来找,你出来看看!”
随后屋内传来走动的声音,不多时就看见赵松拿了个馒头走出来。
看见是张芊,赵松眉毛一挑,将剩下的半个馒头吃下肚子,带张芊去了书房谈话。
他坐在张芊旁边,给她倒上一杯茶水,缓缓说道。
“你上次带来的酒很好卖,已经全部换出去,最后换来三百零五元,减去上次给的定金,按照一九分成,最后还需要给你二百二十四块五。”
他进屋拿出一个饼干盒打开,里面装着满满的钱和票,随后看向张芊。
“你打算全部要钱,还是钱和票都要?”
张芊内心咋舌,对方卖出去的价格是自己动手的两倍,不可谓不狠。
她看着饼干盒里的一沓工业券,胃里发酸,眼睛都忍不住绿了,自己想要票都没地方换,赵松这里居然有这么多!
她果断伸手指向工业券,“我要七张工业券,剩下都换成钱。”
自行车是她的执念,有了钱和票,再找一个工作,她就能去买自行车了!
“好。”赵松当着面清点钱票,确定都清点好,张芊将放在旁边的背篼打开。
“我没想到你这么快就卖完了,就只带了十瓶白酒以及五瓶红酒。”
张芊将酒拿出来放在案几上。
“你居然还能找到红酒?!”赵松感觉思维有一瞬间的停滞,“红酒可是稀罕货,你居然一次就能提供五瓶!”
他看着张芊的眼神奇异,“你不会是在酒厂工作吧?”
张芊死鱼眼不说话,随便对方猜,能猜中算她输!
赵松看也问不出什么,直接闭嘴,将几瓶红酒小心拿起放在另一张桌子上,就怕放在手边不小心打碎。
“既然能经营一个黑市不被人抓住,你消息应该很灵通。”张芊端起茶杯喝下一口茶水,“你知道城里最近有哪些厂子招人吗?”
她内心嘀咕,这茶品质不错,喝起来有点像铁观音。
“你想找工作?”赵松眉毛上扬,眼角露出惊讶的神情。
张芊点头,不自在撩头发,假发太闷了,她脑袋像在蒸桑拿。
“现在各个工厂好像都没有招人的计划,不过找临时工的倒是有几个。”
赵松说完,大步走去旁边的房间,不一会就拿出一个本子,看了几页后说道。
“最近没有招正式工的,招临时工的有两个,你看?”
他用眼神询问张芊。
“那就听一下临时工的。”
张芊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听,她本来的目标就是临时工,只不过要是能多几个选择当然更好。
“第一个是保育院,最近出现了许多被丢掉的女婴,原本的人手不够,招一个临时工照顾婴儿,如果做的好可以转成正式工。”
张芊眉头一皱,丢弃的女婴?
她有一种预感,这些被丢掉的女婴,和最近强力打击杀女婴的情况有关,那些人没办法杀死女婴,就选择了另一种处理方式。
想到这里,一股郁气从胸口直奔脑门。
她直接打断赵松接下来想说的话,追问道:“保育院经济条件如何?”
赵松先是一愣,老实回答:“一般,现在又多了这么多需要养的婴儿,每个月消耗会更大。”
就这一周,保育院每天至少能捡到三个女婴,要是接下来的日子里还是这样,保育院也没办法了。
张芊暗叹口气,开口道:“你能不能帮我个忙?帮我给保育院捐一点物资,比如粮食或者布料。”
她在赵松震惊的眼神中拿出两百块钱递给他。
虽然让那些小婴儿摆脱了原本早夭的命运,可她们接下来要接受的考验还很长,她只能提供一点外在帮助,希望能让她们成功长大。
若不是沈宁她们的打击行动,这么多的小婴儿还没来得及看一眼这个世界,就会在亲人的有意伤害下去世。
她莫名感到胸口发闷,像以前睡觉时被大黄坐在上面一样沉重,呼吸都不均匀了。
赵松也从震撼中缓过神来,眼睛微眯,摸了摸下巴,“你确定?这可是两百块?你知道这么多钱意味着什么吗?”
这么大一笔钱,哪怕是他也不能一下拿出这么多,而且对方居然这么放心他,就不怕自己将钱吞掉?
张芊无比确定。
“对我来说,金钱只是让我生活过得更好,对保育院来说,却能改变那些孩子的将来。”
“我一直认为,生命是人最珍贵的东西,金钱只是一种工具,它只是钱罢了。”
“当然,钱很有用,能买来食物填饱肚子,能买来药品治愈疾病,但它没办法买到时间、生命和死亡。”
“我曾经听过一句名人的话,金钱不是做奴隶就是做主人,二者必一,别无其它。”
“我只会做它的主人。”
赵松沉默坐在原地,他感觉全身的血液像海浪一样剧烈地翻滚着,心脏也不听话疯狂跳动,怎么也平静不下来。
钱只是工具,对了,它只是一种工具罢了,赵松内心怅然,而自己将钱当成了全部,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他仔细回想,恍然大悟,是当初快被饿死的时候。
如今自己已经不用忧愁生存,他需要改变自己的想法了。
良久后,他慎重回答对方:“我会将这些钱全部用在保育院上,你可以随时监督。”
张芊看了他几秒,突然笑了。
“我相信你。”
原本赵松的眼神充满欲望,却空落落的,好似一个漂浮的浮萍,走到哪算哪。
现在不一样,对方很坚定,他一定有了一个确定的目标,不管那是什么,一定能带来很大改变。
不过监督还是必要的,她会偶尔去看看情况。
她又叮嘱几句,“不需要每个月给太多,太多也不好,等那两百用完了,你再提醒我。”
赵松也明白,他将钱另外放起来,又说起另一个临时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