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火车停靠给别车让路,一旁的轨道上,有一辆拉煤的货运火车正在咣呲呲慢悠悠的通过。
张成飞看到有不少穿着破烂的小孩提着与他们瘦弱身体不成比例的大铁桶,跟着火车拼命的奔跑,捡拾火车上掉下来的煤核。
有些动作利索的,直接攀上车沿,拿粪耙子使劲儿戳煤炭。煤炭滚滚落下,他的小伙伴们便一拥而上,抢夺战利品。
货车越跑越快,孩子们的铁桶还没装多少,但他们又追不上火车,只能摇头望车叹息。张成飞看着他们有些难过的脸,自己的心里也涌上一股酸意。
货车最终消失不见,那些孩子们立刻扭头,朝着旁边的客车蜂拥而上。张成飞很是诧异,喃喃自语,“这是客车,他们过来干嘛?”
他本来是喃喃自语,但坐在他对面的一个六十多岁的男人,却悠悠的为他解释道,
“客车也是蒸汽机,车头烧的也是煤炭,而且是上等的煤炭。添煤的人叫司炉,他们负责用铁锨往炉子里加煤炭.......”
这位老人告诉张成飞,司炉添煤首先要用力铲上满满一铁锹煤炭,端着煤炭迅速转身,单脚踏上踏板,让两扇炉门打开,然后瞅准合适的位置,把煤炭送进去。
添煤工作很累,火车只要运行,添煤的工作就不能停。而且要遵循少量多次的原则,每次量不能太多。炉里所有位置都要添到,不能有遗漏,一直就这样循环往复。
烧到一定时候,司炉手握一个炉篦子的手柄,用力的前后晃动。当炉子里发出有规律的喳喳的声音,煤核掉落在火车道上,这个步骤叫晃炉。
“那些孩子们追着客车,就是想要捡起晃炉时候掉落的煤核.......”
“刚掉下去的煤核的温度是很高的,甚至能引燃木质枕木......有些心地善良的司炉在冬天的时候看孩子可怜,会故意晃下去一些生的,还没有燃烧的煤炭。”
老人说完,似乎是为了印证他的话,张成飞乘坐的这辆客车上果然倾洒下来不少还未燃烧的煤炭。这让那些孩子们欣喜若狂,立刻冲上去,从篮子中掏出铁制的小抓钩,把那些燃烧中的煤核和生煤炭往自己的方向划拉。
老人见状,无声的叹了口气,“四九城之外,百姓的日子更难......”
张成飞也叹了口气,扭头却注意到,一个男人并没有拿铁桶,他直接跨过火车道,大步流星的走到客车车轮驱杆处,用手抹上润滑油,往自己的光头上涂抹。
张成飞看的奇怪,探头出去询问,“喂,你在干嘛?”
男人一边往头上抹脏污的润滑油,一边扭头回答他,“偏方,这玩意能治癞痢头。”
张成飞张了张嘴,想说去医院看癞痢头其实也不贵的,可看了看男人的破衣烂衫,露出大脚趾的鞋,话到了嘴边打了个转儿却没有说出来。
火车发出嗡鸣声,再次启动,孩子们顿时便呈鸟兽状散去。
在车子启动之前,张成飞从口袋里掏出一铁盒刮去生产日期的药膏,扔在了男人的脚边,“别用那个了,用这个吧。”
--这药膏是他刚才从系统菜市场拿的,至于菜市场为什么会有这玩意?别问,他也不知道。
正阳门东火车站始建于光绪29年,光绪32年启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