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浅的两个字,掷地有声,打得贺峤措手不及。
他停下步子,看着熟睡的闻璟,认真纠正:“我是贺峤。”
闻璟没醒,循着信息素的味道往他身上靠。
那么温暖的身体,他却感受不到一丁点……
贺峤心里堵的难受,把闻璟放到床上,盖好了被子,就回到空荡荡的客厅,把他吃剩的那份外卖一口一口全部吃完。
三四个小时过去,饭已经冷透了,每颗米都很硬,味同嚼蜡。
贺峤下午接到消息,晚饭没吃,连着几个小时赶回来,肚内空空,却丝毫不觉饥饿。
说他在吃饭,不如说是往嘴里填塞。
吃完冷饭,他回到厨房从冰箱里找了些能用的食材给闻璟煮夜宵。
贺峤离开的突然,陈潜的电话也追了过来:“到家了吧?好端端地电话打一半就跑!你体检到底碰到什么事啊?”
贺峤戴上一只耳机,手里机械地料理饭菜:“你还记得周越吗?”
“嗯,记得啊,他不是因伤退役了吗?怎么你回去碰到他了?”
贺峤回头看了一眼,压低声音:“他复职了。”
“复职?不可能!”陈潜调子拔高,笃定地说,“我记得他当时缉拿要犯,缠斗中腺体受到不可逆的损伤,病历从我手上过的,绝对不会有错!”
“但事实如此,我遇到他了。他说腺体已经治好了。”贺峤缓缓吐出一口气,“治好的,可能吗?”
陈潜愣了一下:“我说……不可能,你信吗?”
“有用吗?不信有用吗?”贺峤苦笑:“原来,我父亲的牺牲毫无意义。”
贺峤的alpha父亲从警校毕业便入职研究所,兢兢业业几十年缉拿抓捕无数凶犯。
最广为人知,也最让人心痛的是和黑市的那场交锋。
十几年前,黑市腺体交易盛行,无数的alpha、omega深受其害,死伤无数,最猖狂的时候一周有二十余人报案腺体被剜。
贺峤的父亲时任研究所警署部长,责无可避,为保卫人民安全,维持社会秩序,主动承担捣毁凶犯窝点的任务。
行动大获成功。
自此,黑市的腺体交易被击溃,各地警局再未接到市民报案,而和平的代价全都由贺家承担。
最严重也是最残酷的一次———贺峤的alpha和omega父亲的腺体双双被剜,血流一片,惨死家中。
亲手为他们收尸的——
是13岁的贺峤。
“罪恶从未消失,只是在世界的另一边肆虐。”贺峤淡淡道,按下电饭煲的煮粥键,“陈潜,你会帮我吗?”
陈潜严肃道:“你什么意思?”
“查黑市。”贺峤的语气缓和,但极其坚定。
“你向上级报备了吗?没有警令私自出警,你知道什么后果吗!”
“周越的腺体来源会干净吗?”贺峤反问。
“你的意思是所内有内鬼?”陈潜安抚道,“不是,不是!峤儿,你不能这么想,万一是腺体捐献呢?或者、或者真的有我们不知道的医疗手段?”
“潜哥,你信吗?有你不知道的医疗手段吗?”贺峤眼里闪着杀戮的光芒,“这件事,我做定了。”
“你不要命了?”
研究所最严格的规定:违规出警为研究所造成重大不良影响者,除去一切职务荣誉,并处以枪决。
“我早该死了。”
贺峤惨笑,苍白的脸比揉皱的白纸还要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