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贺峤照例进厨房做饭。
闻璟拦住他:“不是累了吗?不用做了。我点了外卖,你去楼上休息一会儿,外卖到了我叫你。”
贺峤黑漆漆的瞳孔注视着闻璟。
难言的感激。
“快去,还有一会儿才送到。”闻璟抿唇一笑。
外卖送到后,闻璟分装好,送上楼,不出所料,贺峤没有休息,抱着电脑不知道在鼓捣什么。
闻璟板板脸,走进去:“贺大部长现在说谎越来越厉害了,不是说休息的吗?”
贺峤一惊,默默关掉电脑。
“璟哥,我——”
“别说了,吃饭吧。吃完饭洗澡,洗完澡陪我睡觉!昨天您老人家尽兴了,我倒霉了!屁股现在还疼呢!”闻璟错开视线,避免看到他孤寂的神情。
贺峤无话可说。
机械地扒着碗里的饭。
闻仲述联系不上,一点音讯都没有,他不能向闻璟开口,只能想办法、想办法。
闻璟看着他六神无主的样子。
暗自庆幸把饭菜里的骨头剔出来真是他做的最伟大的决定!不然真得卡死这狗东西!
吃完饭,贺峤真的放下了手头事务,洗好澡,乖乖地陪闻璟睡觉。
心爱的人拥入怀中的刹那。
漂泊的灵魂觅得归处。
贺峤把头埋在闻璟的颈窝里,呼吸粗重,手臂越收越紧,牢牢地抱住希望。
闻璟在他怀里转身,与他相望,手指轻柔的勾勒他脸庞的曲线,薄唇轻启:“贺峤,我不是三岁小孩,我知道你有事情瞒着我。”
贺峤想要辩解。
被闻璟按住嘴唇。
“如果你不是想坦白,我希望你不要说话。不要用一个谎言去圆上一个谎言。”
“你知道的,我讨厌被欺骗。”
闻璟很认真。
“如果你真的不想说,我不会逼你。你必须知道,我是你的爱人,是你的终生伴侣,我希望你可以依靠我。还是说,你觉得我不值得依靠?”
黑夜里,闻璟坚定而凌厉。
“你是世上最好的人,没有不值得依靠。”不值得的,是我。
“好。”
闻璟揉捏着他的耳垂。
“有需要的时候,一定告诉我,一定不许自己硬撑着,不许再悄悄受伤。否则,我真的真的不会再原谅你,真的真的不会再要你了。”
“贺峤,我爱你,我心里有你,所以我想知道你的动向。”
“你的一举一动都让我牵挂,你知道吗?”
闻璟微哽。
贺峤依旧是沉默的,未知真相,他不敢给闻璟留下承诺。
贺峤拍着闻璟的后背。
闻璟攥着他的衣角昏沉睡去。
等他睡熟,贺峤轻手轻脚地穿好衣裳,在床头柜上留下一张便签,走出房门之际,眷恋缱绻,回头一望,被子里起伏的身影,又留住了他前行的脚步。
贺峤回到房中,俯身,在爱人的唇上留下极其轻、却极其长久的一吻。
他的确患病了
——闻璟饥渴症。
*
庄严肃穆的黑白建筑矗立,墙面没有半点脏污。
大厦玻璃纤尘不染,在晴朗的阳光下折射出凌厉的光芒,顶端“督查办”三个字醒目而亮眼。
几经周折,贺峤终于通过陈烈联系上了闻仲述。
从他口中他知晓了真相的一个位面,至少闻仲述是这么表述的。
无论最后的真相是什么,有一点贺峤无比确信——贺明毅无罪!他父亲无罪!贺家无罪!
今天是三月的第一天,是崭新的一个月。他答应过闻璟会陪他回去参加宴会的。
督查办最高审判长刚踏进督查办大院,便看见旗帜底下挺拔如峰的身影,远远的散发出一股强烈的气场。
贺峤身着全套青色警署制服,胸前布制的警号显得有些老旧,但白色的刺绣依旧清晰可见“”,腰间的皮革武装带上挂着一把纯黑的92式手枪。
审判长快步走过去,两人相互敬礼:“贺部长,你这是?”
贺峤警惕地扫了一眼左右的人,沉声道:“审判长,我昨晚递交了联合审判申请,您进办公室的第一份工作应该是我的申请。有些证据,我要亲自送到法庭上。”
联合审判。
督查办内部最高级别的审判。
各部门,各层级,必须选派三名人员共同听审。
全程封闭,禁止与外界交流。
这种规格的审判很少启动,非必要不启动,一旦启动——内部必有大乱,并且只有同时满足两种情况才会破例开启。
第一,申请人功勋卓绝。
第二,案件危害性极大。
贺峤昨日深夜递交申请,今日清晨守着他进来,恐怕是对他也多加怀疑,审判长的表情严肃,深沉地望着他。
“你要审判谁?”
贺峤拿出一份手写举报信。
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以督查办司长张振为首,共17名在职或退休人员。并——将5名去世人员按法律规定同等纳入审判!”
审判长凝视贺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