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里蔓延着一股尴尬的气氛。　　凯莉看着这两个人，心里觉得这种场面真的太糟糕了。　　　　格蕾丝望着男人半疑惑的神色，正面如此看他，只有他的眼睛还和记忆中的一样。　　没有几天都没洗的头发，没有破旧得不知道穿了多久的夹克衫和牛仔裤，没有满是污垢的脸……　　曾经那个落魄阴沉的少年变成了现在这样。　　打理得很齐整的头发，精致的定制西装套，英俊的脸庞，嘴角轻浮而懒散的微笑。　　但是，他的眼睛却还和记忆中一样，如同明亮的海蓝色宝石。　　无论是痛苦、快乐还是愤怒……亦或是现在，都是这样的一双眼睛。　　格蕾丝在心底再次确定，她没有认错人。　　　　那么，面前的这个人究竟发生了什么？　　格蕾丝差点就要在这样的情况下将这个问题问出来了。　　　　“这不是咖啡店里那位女士吗？”男人疑惑地问道，“为什么会在这里呢？”　　“她救了我。”凯莉抢先回答道，她必须得想办法让这两个人都心情愉悦地离开这里。　　无论谁她都不想得罪。　　“哇哦，真的吗？”他吃惊地看了一眼格蕾丝，又转向了凯莉，“我听说你遇到了连环杀手，这可真是太可怕了。”　　“抱歉让韦恩先生担心了，我还行。”　　凯莉是自己有些赌气出来的，而且还是因为想多方面‘发展’才被带走的，她自己可是不会说出来的。　　自然是顺着男人的意思来会比较好。　　布鲁斯·韦恩会过来医院看她一眼，已经称得上是仁至义尽了。　　　　“我是布鲁斯·韦恩，请问你是？”哥谭宝贝的注意力马上转换了。　　看上去完完全全就是脑子开了花田的花花公子。　　现任女伴还在面前呢，目标就已经换了。　　凯莉的心中却松了口气，虽然损失了一次攀附的机会，但总比韦恩先生对她示好，惹怒格蕾丝要来得好。　　她觉得格蕾丝可比脑袋空空的布鲁斯要来得可怕得多。　　　　格蕾丝突然笑了。　　她从没想过，他们两个人交换姓名会是这样的场面。　　真是种奇怪的感觉。　　“格蕾丝·路易莎。”她平静地看着他，平静地开口。　　“格蕾丝？好名字，”布鲁斯笑了笑，直呼其名，“格蕾丝你是什么职业，居然能打赢了连环杀手？”　　这种轻浮无力的态度，格蕾丝是真的不适应。　　“韦恩先生觉得是什么职业，那就是什么职业。”　　格蕾丝这句话听上去就像是拒绝交流一样，但她还是微笑着。　　布鲁斯却像是提起兴致了一样，探究地看着她。　　“我总觉得我在哪里见过你，是我的错觉吗？”他就像是在用最老套的搭讪手段一样。　　“如果是韦恩先生这样有‘特色’的人，我想我不会不记得。”　　她认识的那个人，可和现在的他不一样。　　“我也觉得，格蕾丝你也令人印象深刻。”布鲁斯像是没听懂她话中嘲讽一样。　　　　格蕾丝眯了眯眼睛，似乎在思考什么。　　她没有接布鲁斯的话，反而从自己的包里拿出了一根棒棒糖，转身放在了凯莉的手里。　　“这个送你，早日康复。”她温柔地笑了笑。　　凯莉茫然地道谢，不懂她这一举动的意义。　　　　格蕾丝又转向了站在一旁的布鲁斯。　　“很高兴认识你，韦恩先生，”她说道，“下次再见。”　　她毫不在意男人会有什么样的反应，与他擦肩而过。　　　　布鲁斯看着格蕾丝离开的背影，眼中划过一丝探究之色。　　他很快又端起了哥谭宝贝的标志性笑容，转向了他那倒霉的女伴。　　然而，在看清格蕾丝在凯莉手中放了什么的时候，布鲁斯的神情改变了。　　　　他几步冲出了病房，却已经找不到格蕾丝的身影了。　　　　*****　　　　两星期后　　　　格蕾丝在离开旧金山之后，去了一次雷纳德所在的精神病院。　　她原本是想和自己的搭档进行一次面谈，告诉他，她开始意识到有些事的不对劲。　　然而，医院方面却禁止任何人探看雷纳德。　　他在入院后，暴力倾向越来越明显，并且有着自残倾向。　　即使雷纳德的身体状况很糟糕，曾经的海豹突击队队员呈现出的攻击力也是普通人难以对抗的。　　据说，几个护士一起上都压不住他。　　格蕾丝最后只能无功而返。　　　　她的退役假期提前结束了。　　格蕾丝回到了华盛顿，却给自己重新找了一间公寓。　　毕竟她调查的这些事情暂时还不想让伊凡知道，她隐隐感觉到了事情的危险性，不想让她的养父牵扯其中。　　而且租的公寓离她原本的家很近，来去很方便。　　　　格蕾丝给布丁开了一罐猫罐头，倒进了它的碗里。　　布丁软绵绵地喵了一声，似乎很高兴的样子，埋头吃了起来。　　“嘿！格蕾西你不能这么宠它，”伊凡瞄见了马上说道，“我前天给她吃过罐头了。”　　格蕾丝思考了片刻，小声说道：“那这就算是奖励好了。”　　伊凡顿时无话可说。　　“给都给它了，对吧？”格蕾丝蹲在布丁的身边摸了摸它的头，抬起头看向自己的养父。　　布丁像是有心灵感应一样，也抬头看向了伊凡。　　“喵~”　　两双翠绿色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看，伊凡撑了几秒之后，叹了口气撤退了。　　斗不过斗不过。　　格蕾丝笑笑，再摸了摸布丁脑袋，站了起来。　　　　她回到客厅，看见伊凡在查看日历。　　“怎么了？”她凑了过去。　　“有人请我去做手术。”伊凡解释道。　　格蕾丝眨眨眼睛，点头表示了解，这对于她来说不是什么稀奇事。　　他们家现在为什么衣食无忧甚至称得上富有，和伊凡的医术直接挂钩。　　连格蕾丝自己都是被伊凡救回来的。　　“又是什么大人物？”格蕾丝坐在沙发上，给自己倒了杯茶。　　“不知道，没告诉我。”伊凡也走了过来。　　　　“要我陪着吗？”　　说实话，格蕾丝时常担心伊凡会遭遇什么不测。　　毕竟，会请他去医治的对象，从来不会是什么一般人。　　万幸的是，伊凡很少出手。　　年纪大了之后，更是很少接委托了。　　“不用，你不是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吗？”伊凡拒绝了她，说出来的话却像是再映射些什么。　　格蕾丝没接过他的话茬，只是掩饰性地笑了笑。　　　　她的养父是个很敏锐的人，要瞒住伊凡所有的事情基本上是不可能的。　　但是，如果她什么都不提，伊凡也不会多问。　　这可能就是父亲对女儿的那份宽容与信任了。　　等所有事情都调查清楚且解决了，她自然会和伊凡解释。　　　　感情深厚的养父养女二人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地选择了换个话题。　　“咳，见到那个人没啊？”伊凡边问着边看格蕾丝的反应。　　格蕾丝笑了一下，却看不出是高兴还是在嘲讽。　　“见了，和我想象中的有些……”她不知道该如何形容，“差距。”　　比电视上看着更加没有脑子的样子。　　格蕾丝在心中毫不客气地评价着。　　“给了他点提示，看接下来的情况吧。”格蕾丝轻描淡写地说道。　　如果他能记起来，就当是叙叙旧，如果记不起来，那就当以前的那个少年已经死在了那个雨天好了。　　那确实是一段令她铭记于心的回忆。　　但有些时候，说不定是她将回忆美化得太厉害了。　　毕竟已经整整二十年过去了，人总是会变的——人类可是最善变的动物。　　　　太执着于什么人或者事物都不是她的性格，格蕾丝觉得自己得调整一下心态。　　总不能老是被回忆牵着鼻子走。　　她拿起茶喝了一口，眯着眼睛想到。　　“是吗。”伊凡挑了挑眉，努力抑制一下自己翘起来的嘴角。　　任何一名宠爱女儿的父亲都见不得突然跳出来的什么人拐走自己的宝贝。　　说实话，伊凡听见格蕾丝要去找那个人的时候还是有些心颤的。　　虽然，格蕾丝认识那个人的时候不过是个孩子，但记了这么多年谁知道感情会不会发生什么变化。　　不过看现在格蕾丝的态度……嗯，已经成不了了。　　老父亲的心中升起了不能和外人道明的迷之愉悦感。　　　　突然，格蕾丝的手机响了，她拿起手机一看上面的来电显示，神情略微扭曲了一下。　　“我去那里接个电话。”她离开了客厅，走到了自家的后院里。　　格蕾丝做好了心里准备，按下接听键以后并没有将手机贴近耳朵。　　“Helloooooooo！甜心！我的小鸟鸟，你想我吗？”手机爆发出一个欠扁的男声。　　格蕾丝嘴角一抽，将手机拿回来：“死侍，你再用这么大的声音说话我就把你切片你信不信。”　　“还有，不要给我乱起绰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