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很冷。　　正好是二月刚过了几天，大街上满是积雪。　　比起下雪的时候，化雪的时候是最冷的。　　　　距离布鲁斯和哥谭的流浪汉交换外套，义无反顾地乘上了前往中国的货船，已经过去了两年。　　他在这两年里学习了一些中国武术，但却还远远不够。　　他还依旧很弱，回到哥谭那样的城市，他依旧什么都做不到。　　布鲁斯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洗过澡了。　　他没有钱，连最普通的廉价旅馆都租不起。　　冬天的湖水又太过冰冷，足以将人冻僵。　　黑色的头发脏乱极了，脸上更是因为污垢而显得灰黄，身上的大衣根本无法御寒，冻得他瑟瑟发抖。　　而从早上到现在，他只吃了别人掉在地上的半个不要的馒头，和一点点水。　　这是在哥谭的韦恩家小少爷从来没有过的生活。　　但却也是他想要体验的生活。　　　　少年努力裹紧自己的衣服，在雪地上走着。　　路人们向他投来或怜悯或嫌弃的目光，没有人会向前给他一些帮助。　　甚至有小孩子抓起雪球往他这里扔。　　“长得好奇怪！”他勉强能够听懂那带着地方口音的中文。　　是的，他是个外国人。在这里还年幼的孩子看来，确实长相奇怪。　　布鲁斯不管这些人对他的目光，只是不停地往前走。　　他今天需要找个能够躲风遮雨的地方，看样子晚上还会下一场大雪。　　　　布鲁斯往小巷里走，却听到了什么声响。　　他警觉地回头，并没有在身后看到任何人。　　突然，有什么东西扯住了他的裤脚。　　布鲁斯低头看去，大型垃圾桶的阴影之下居然……有个孩子？！　　这孩子看上去只有七八岁的模样，抓住布鲁斯裤脚的手瘦得仿佛只有骨头一般。　　在这样的冰雪天气穿着单薄的衣服，比布鲁斯还要糟糕多了。　　孩子的手没有多大力气，布鲁斯只要轻轻扯一下，就能挣脱。　　但是，他却没有这么做。　　　　布鲁斯犹豫了半刻，蹲了下来，他终于在昏暗的阴影中看见了孩子的脸。　　他的心跳仿佛顿了一下。　　这……应该是个女孩。　　布鲁斯甚至没办法确定孩子的性别。　　因为，她看上去实在是太糟糕了。　　她的脸上有着青紫的痕迹，像是被人痛打过一样。　　因为长时间没有进食喝水，她的嘴巴干裂而苍白，脸颊都有些凹进去。　　布鲁斯对上了她的眼睛，是绿色的，其中一片浑浊。　　她似乎都没办法对他的动作做出什么反应，只是强烈的求生意识让她抓住了布鲁斯的裤脚。　　布鲁斯闭了闭眼睛。　　　　他将自己的大衣脱下——这让他顿时冻得颤了一下，包裹着孩子瘦弱的身体。　　布鲁斯的大衣是成人款的，居然能将她整个人几乎全裹进去。　　他将自己仅剩的半瓶矿泉水倒了一些在手上，先湿润了一下孩子的嘴唇，才开始想办法喂她喝水。　　“张点嘴。”　　布鲁斯用英语和蹩脚的中文说了两遍。　　这孩子看上去不像是个亚洲人。　　那孩子并没有反应，已经很虚弱了。　　布鲁斯没办法，只能小心地掰开她的嘴，往里面一点点灌水。　　她喝下去了！　　布鲁斯顿时精神一震。　　　　接下来的半小时里，布鲁斯都在想办法让这个孩子清醒过来。　　他找到了一个废墟，勉强能够遮蔽一点风雨。　　布鲁斯将孩子平放在角落里，用大衣包裹住她，并将矿泉水放在了她的身边。　　“我会回来的。”　　他说完，也不知道她会不会听懂，转身离开了废墟。　　　　布鲁斯本以为自己很快就能回来，却没想到自己被杂货铺的老板追了整整四条街。　　回到废墟的时候，已经过去快两个小时了。　　那个孩子似乎是醒过来了，她紧紧地裹着大衣，蜷缩在角落。　　而那瓶矿泉水却打翻在了地上。　　“不要紧张，我没有恶意。”　　布鲁斯看见了孩子眼中的警惕和困惑，唯独没有惧怕。　　“我帮你拿了一些吃的，”布鲁斯从衣服里掏出了几份面包，“哦对了，还有糖。”　　他认为小孩子应该都喜欢吃糖的。　　“你看。”　　　　递到孩子面前的，是五毛钱一根的棒棒糖。　　葡萄味的。　　　　*****　　　　“不确定才应该联系，不是吗？”　　阿尔弗雷德毫不客气地拆穿了自家老爷在逃避这事的伪装。　　蝙蝠侠从记忆中回过神来，他有些无奈，但却没有再回答什么。　　他将桌角的资料拿起来，起身走向了碎纸机，并将资料塞了进去。　　反正他电脑里也存了一份，这些资料就不用了。　　　　格蕾丝·路易莎是当年的孩子又能怎么样呢？　　他是应该用哥谭宝贝轻浮嬉笑的态度去面对她，还是应该冲去她面前告诉她自己是蝙蝠侠？　　这是一个无解的问题。　　“顺其自然吧。”蝙蝠侠说道。　　阿尔弗雷德在心里忍不住叹了口气，看起来韦恩老宅女主人的问题还是解决不了。　　如果布鲁斯知道老管家心里在想些什么，肯定会非常头疼。　　天知道，那是个孩子！　　虽然他那时候也不过十六岁，但这依旧无法改变那是个孩子！　　　　“嘿，布鲁斯。”一个少年音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毫无疑问，是他的新罗宾——杰森·陶德。　　这孩子胆子大到敢来偷蝙蝠车的轮胎。　　杰森刚完成训练没多久，几个月前才当上罗宾。这孩子比起前代罗宾缺少谨慎，更加暴力冲动，也更喜欢和布鲁斯呛声。　　但也不能改变，他是名好罗宾的事实。　　“怎么了？”这个时间他不应该来蝙蝠洞的。　　杰森走了进来，回答道：“我刚刚去街上逛了逛。”　　他原本就是大街上的流浪儿，父母双亡，即使被布鲁斯捡回来也没有去上学。　　平时没事就是在训练，要不就是去大街上。　　“有人说，穿着奇怪红黑头罩的人带回来一个抱着黑猫的女人。”杰森解释道。　　最近和死侍打过两次，一提到红黑色头罩，杰森就忍不住想到了他。　　“死侍会不会搬救兵了？”他是真的不喜欢那个男人，疯疯癫癫，说得话也很奇怪。　　　　抱着黑猫的女人……？　　实在不可能是猫女吧。　　　　*****　　　　死侍盯着布丁，布丁盯着死侍。　　静默几秒钟之后，一直缩成一颗煤球的布丁一爪子猛抓了上去。　　“哇哇哇！”死侍迅速退后。　　而布丁已经缩回了格蕾丝的怀里，一副受害者的样子。　　死侍顿时委屈了起来：“你的猫也太凶了吧。”　　“有吗？”格蕾丝撸了几下猫，布丁顿时瘫成了一片，“你看，布丁很乖的。”　　“不不不，它差点抓到我啊？！”死侍指了指自己……带着面罩的脸。　　格蕾丝嘴角一抽，说道：“你觉得你带着面罩，布丁能伤你吗？”　　死侍双手捧脸，顿了一下：“似乎不行。”　　他发誓他看见了面前的人递来的嫌弃眼神。　　　　“为什么把这只猫带过来？”死侍有些郁闷地问道。　　他实在不明白，难不成这只猫对他们的行动会有什么帮助吗？　　格蕾丝将布丁举起来，对它温柔地笑了笑，这才回答：“家里老头子正好也出去有事，布丁又怕生，只有我先带着了。”　　“先说一句，我可没有猫粮。”死侍说道。　　黑发女人环视了一下廉租房，毫不客气地回答道：“放心，我也不会让布丁住你这里。”　　“噢，甜心，你伤到我了，”死侍捧心，一副伤痛欲绝的样子，“我这里可是设备齐全，还容易隐藏。”　　“把你的演技收收吧，”格蕾丝凉凉地说道，“想想怎么对付蝙蝠侠。”　　　　事实上，他们两个人的目的也不是很统一。　　格蕾丝是要从那个黑帮老大身上找到关于荆棘纹样和直播的线索，而死侍则只是单纯地需要人头。　　硬要说，或许格蕾丝和蝙蝠侠才应该是一边的。　　毕竟他们一时半会儿都还不能让这个黑帮老大死。　　死侍也不是笨，他当然懂这个道理，他得保证盟友不倒戈向那只黑漆漆的蝙蝠。　　虽然！他已经知道那只黑漆漆的蝙蝠是本文男主了。　　真是可恶。　　要知道可是有读者觉得我很可爱的！　　死侍在心中腹诽着。　　　　“雇主那边也没给我什么期限，就是想让那个叫黑箱的人在哥谭消失。”　　死侍摸着下巴，思考了一下。　　“要不，我们想办法把他绑架了？”　　“等小鸟鸟你的事情问清楚了，我再取了他的人头。”　　“虽然，前提是得绕过那只蝙蝠。”　　死侍撇了撇嘴，有些不满的样子。　　　　格蕾丝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包里拿了一只棒棒糖出来，正在慢慢地拆包装纸。　　死侍托着下巴看她，忍不住说道：“你真是一如既往地喜欢吃棒棒糖啊，不考虑吃吃另一种棒棒……噗！”　　企图开黄腔的死侍被格蕾丝一把按在了玻璃茶几上。　　　　“再多说一句，我就考虑去和蝙蝠侠合作了。”　　格蕾丝一边警告道，一边将棒棒糖塞进了口里——是葡萄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