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应死侍的这个提议就是个彻头彻尾的错误。　　格蕾丝黑着脸，对着镜子整理着身上的西装。　　　　死侍坐在椅子上看着她，小声地嘀咕着什么。　　“那条礼服明明很好看，穿上去一定很美的。”　　“况且，我们要符合读者诉求啊？”　　“这种时候女主角就应该穿个裙子惊艳全场的好吧。”　　死侍说到这里终于不嘀咕了，因为格蕾丝转身给了他一个眼刀，示意他闭嘴。　　　　格蕾丝将西装袖子的扣子扣上，冷笑着看向死侍。　　“惊艳全场？惊吓还差不多。”　　死侍心心念念挑的礼裙是一条背部镂空的修身礼裙，她只要一穿上，昨天被蝙蝠侠砸出来的乌青毕露无疑。　　更别说，她身上还有很多其他伤痕。　　平时她是无所谓，这种潜伏任务暴露身上的伤痕和乌青，无异于找死。　　　　格蕾丝穿着一条灰蓝色的女士西装——当然，是去外面租的，中长的黑发扎了低马尾。　　为了显得自己文气一些，她还给自己带上了没有度数的眼镜。　　死侍有些郁闷地看着她，他觉得比起美，格蕾丝看上去是帅气。　　比起吸引市长，倒不说是在吸引特定人群。　　死侍一开始给格蕾丝的设定是美艳女郎，然而被格蕾丝当机立断拒绝了。　　目前，她伪装的是来哥谭发展某些业务的先遣人员。　　至于是什么业务，不用明确说明，在那种上流阶层的晚宴上，含糊其辞各种暗示才是正常的流程。　　听得懂的人自然听得懂，背后的那些弯弯道道本就多。　　像哥谭市长那种人，只要给他一个钩子就可以了，其他的不必多说。　　感谢哥谭的上层人士总是喜欢搞些没意义的晚宴吧，不然格蕾丝还没这么直接接触市长的机会。　　　　至于邀请函……她又不一定要从正门进去。　　　　*****　　　　晚宴现场在一栋别墅内，这栋别墅经常被租借给上流人士进行各种活动，亦或者是一些商业上的交易。　　正门口已经有人陆陆续续到了，豪车一辆接着一辆。　　格蕾丝隐在阴影之中，看着不远处别墅的光亮。　　死侍会一直在外围，如果发生什么意外他会马上前来接应。　　说起来虽然有些伤人，不过死侍那张脸并不适合这种类型的任务。　　格蕾丝还在观察着情况，暂时没有行动。　　　　渐渐地，没有车辆再驶入了，门口只有两个保镖守着。　　格蕾丝靠边接近着那栋别墅，即将进入保镖视线之时微微弯下了腰。　　那两个保镖目视前方，丝毫没有注意到有什么人从侧边的树丛靠近了别墅。　　格蕾丝绕到了别墅后方，观察着二楼的窗台，她估算了一下高度，确定自己一下子是够不到那么高的地方的。　　她往两旁看了看，发觉建筑的最旁边有圆柱，可以借力向上爬。　　格蕾丝爬到了二楼的边沿上，贴着墙壁小心地向窗户靠近。　　不得不说，穿着西装行动起来实在太不方便了。　　　　格蕾丝看了眼窗户，是锁上的。　　她从西装内侧的口袋中取出了工具，贴在玻璃上切割出了一个圆形，再用手轻轻一拉，玻璃上被开出了一个小洞。　　她打开窗户钻了进去，并轻轻地将窗帘拉上，将玻璃片塞在了房间角落里，并将工具收回。　　格蕾丝将身上的墙灰拍去，整理下着装，走到房间口，微微推开房门看了一眼。　　没有人。　　格蕾丝马上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格蕾丝能听见楼下的声音，似乎晚宴进行得如火如荼。　　她穿过走廊来到了楼梯处，没有人有在注意这边。　　格蕾丝收敛了自己的气势，面上略微带着几分笑容。下楼后朝着端酒的服务生走去，拿起一杯香槟，朝着人群走去。　　她和每个人都搭了几句话，交谈不深，但却能让旁观的人以为她和那些人认识。　　这样三番四次多来几回，准备工作就完成了。　　　　格蕾丝找到了市长的身影，她重新拿了一杯香槟，走了过去。　　“市长先生。”她端起笑脸。　　市长正在和另一位不知名先生谈话，听见她声音时有些不耐烦地转过头来，随即神情就顿了一下。　　一位干练而美貌的女士，任何一位绅士都应该用有礼的态度来对待。　　市长一直在大众面前营造自己谦卑有礼的形象，这种时候自然也不会破功。　　“你好女士，不过……我似乎并没有见过你。”市长笑了笑问道。　　“噢，这是自然，我们公司正准备入驻哥谭，”格蕾丝这个时候朝着远处向她微笑的女士微微举杯，又转向市长，“还未有幸见过市长先生。”　　市长看见她的动作，态度有了些许放松。　　自然和在场的某些名流认识，那就证明不是什么可疑人物。　　“那么，贵公司是做些什么的呢？”市长觉得这是来套关系的，保不准他可以再捞上一笔。　　“自然是对市长有利的业务，”格蕾丝充满暗示性地一笑，“就看市长先生有没有合作想法了。”　　“最近进了一批不错的货。”　　市长有些被她的态度迷惑到了，他轻皱了一下眉头，刚想问她到底什么意思，却没想到格蕾丝微微凑了过来。　　“蝙蝠侠最近在调查你。”　　她用着极轻的声音说完，很快退去。　　市长有些怔住了，没有进一步的反应。　　格蕾丝也没多说什么，笑着转身离开了。　　钩子已经放好了，就看市长上不上钩了。　　　　格蕾丝将香槟放回了桌上，估摸着她差不多可以离开了。　　然而，让她没想到的却是有人向着她过来了。　　“咳……你好。”走过来的是位穿着华美礼裙不知道哪家的小姐，看着格蕾丝，脸颊还有些微红。　　格蕾丝面上不动声色端着笑容，心中却开始警钟大作，这或许就是该死的乌鸦嘴死侍所说的符合特殊人群需要。　　“你好。”但她又不能直接拒绝。　　“我叫杰西卡，你呢？”年轻女人又凑过来了一点。　　格蕾丝快被她身上的香水味呛到了。　　“路易莎。”她抿唇微笑。　　路易莎可以用作名，也可以用作姓，这就随面前这位小姐自己思考了。　　　　“您今天是来做什么的呢？”　　杰西卡虽然面上还矜持着，但心里却恨不得直接扯着人离开会场进行正题，她才不想管格蕾丝愿不愿意。　　她已经好久没有见过这么合她胃口的长相了。　　而且，感觉上这位和她应该是同类人士。　　“这样的晚宴，能是来做什么呢？”格蕾丝含糊其辞，任由别人想象。　　杰西卡眼睛一亮，再次凑过去一点。　　格蕾丝轻微皱起了眉头，不露痕迹退了一些。　　真是麻烦啊……　　　　不速之客在这个时候登场了。　　“哇哦，格蕾丝？你怎么在这里？”是布鲁斯·韦恩的声音。　　格蕾丝的太阳穴有些突突了，她觉得事情正在向她不可控制的方向狂奔而去。　　但是她还是端起了笑容，转头看向了那个向她走过来的男人。　　　　“布鲁斯·韦恩……”　　格蕾丝听见了身边杰西卡的低喃声，却带着几分咬牙切齿和厌恶。　　看来哥谭宝贝也不是人人都爱的。　　格蕾丝垂目，略带讽刺地想到。　　“韦恩先生。”她抬起头看他，用着礼貌而疏离的语气。　　布鲁斯却丝毫没有被她的这种态度打退，向她微微欠身行礼，表现得绅士而优雅，似乎花花公子的不羁收敛了一些。　　格蕾丝闻到了一些若即若离的男士香水味，木质调中掺杂了一些柑橘果味，瞬间拯救了她被女香呛得够惨的鼻子。　　“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你。”布鲁露出了一个迷人的笑容，格外晃眼。　　没看到有些明明清楚哥谭宝贝秉性的贵族小姐们都被迷得不知道方向了吗？　　“韦恩先生，我想路易莎更愿意和我聊天吧？”杰西卡差不多要被气得肝疼了。　　“哦？”布鲁斯挑眉，“可我想和格蕾丝叙个旧？”　　这话一出让杰西卡气得更厉害了。　　而夹在当中的格蕾丝这时候却显得非常无情。　　“抱歉，不过两位，我想我得先行一步了。”她得体地朝着杰西卡笑了笑。　　而后才又抬头看向了布鲁斯。　　“可惜并不是叙旧的时候，”她似乎真的很遗憾的样子，“那么韦恩先生，下次再见。”　　　　格蕾丝头都不回地离开了，就像是上次一样。　　就像她没注意差不多快要气到跳脚的杰西亚一样，格蕾丝也没注意到布鲁斯·韦恩与一瞬间沉下的眼神。　　　　布鲁斯看着格蕾丝的背影消失在了穿着华服的人群之中。　　脑子里重复着她说过的最后一句话。　　——韦恩先生，下次再见。　　——蝙蝠先生，下次再见。　　相同的声音和语调，他总算知道那种莫名的熟悉感是从哪里来的了。　　格蕾丝·路易莎到底是来干什么的？她和黑箱到底有什么关系？又为何今天出现在了这里？　　　　布鲁斯轻皱起了眉头。　　格蕾丝·路易莎正在和他记忆中的那个小女孩脱离开来，朝着他看不明白的方向奔去。　　而布鲁斯心中却也非常清楚，如果她真的是那个小女孩，自己在格蕾丝的眼中，也应该是朝着形象崩塌的方向发展。　　还是毁灭性的那种崩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