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二十几个部落首领齐聚大帐。
可汗居中,内外宰相及部落首领和大臣分两列,坐在左右两侧。
即将开始第三个议题前,太和公主由一名女奴引领走进大帐。
所有男人齐齐打量这位公主可敦。
连嫁四次的大唐公主,今年也不过才三十六岁,依然美艳雍容。
她今日的妆容比往昔更加精致,双眉斜飞入鬓,狐眼狭长,脸颊上傅有红粉,前额和两腮贴有花靥。
她头上戴着一顶内嵌瑟瑟珠、外簪步摇的金色桃形宝冠。
两鬓抱面,佩珥珰,一头乌云秀发挽在冠后成髻,发冠后垂下的绢带随着她走路轻轻飘曳。
她脖颈上戴着三重珍珠项链和一串玛瑙璎珞,光彩夺目。
身上穿一件与发冠同色的翻领、窄袖、通裾曳地大襦,领子和袖口有精美的蓝色凤鸟花草纹锦绣,绸缎丝滑程度让人怀疑即便泼她一盆冷水,也会瞬间滑落,分毫不沾身。
所有草原男子必须承认,即便没有公主这一尊贵身份,她仍然是会令男人心动的女人。
此刻,这位华贵的公主可敦,轻迈莲步,平底绣花鞋从每一位头领身前走过。
她最后到达大帐最里侧,阖馺(hé sà)可汗旁边,掘罗勿宰相身前。
太和以不容置疑的口吻命令道:
“掘罗勿宰相,让位吧,有可敦在时,好像还轮到你坐次首位。”
掘罗勿阴笑道:“库里台之后,你还是不是可敦可就不一定了。”
太和菲薄的唇角微微上扬。
“即便你不再是宰相,我也一定会是可敦,是整个回鹘最尊贵的女人。”
掘罗勿觉得没必要在公布她罪证前,承担冒犯可敦的罪名。
他不情愿地站起身,将位置让给太和公主,自己则改坐下首位。
坐在首位的阖馺(hé sà)可汗,他目光阴冷地扫了眼太和,眼神中全是厌恶。
这个做过他父亲妻子,叔叔妻子,兄长妻子的女人,现如今是他的妻子。
可他不喜欢她。
确切的说他不喜欢全部女人,太和公主排在首位。
他感觉女人都是怪物,在美丽的皮囊下装着肮脏丑陋的灵魂,包括他的亲生母亲。
这位大唐公主初到牙帐那年,他亲生母亲失宠了。
他那愚蠢的母亲不甘寂寞,竟与一名男奴私通,最后被他父汗抓了个现形。
他至今仍记得母亲衣不蔽体的腌臜模样,当时他恨极了那个生下他的女人。
母亲和男奴被处死后,他成为整个草原的笑柄,有人甚至嘲笑他血脉不纯。
从此他就开始厌恶女人,尤其厌恶这个大唐公主。
阖馺(hé sà)可汗声音冰冷道:“可敦……”
“大汗,”太和抢过他的话,以温柔的口吻道:“听说今日议题是讨论我的罪责,既然我已到场,不如现在就开始吧。”
太和公主轻飘飘一句话就抢过主动权,仿佛她才是这场议题的主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