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念根本来不及阻止。

愣了数秒，苏阜似被司以南打醒，开始喃喃自语起来。

“我知道自己是一个自私的人，可是我要不是一个自私的人，我早就没有亲人了，放学回家看不到奶奶冲我笑了，问我有没有吃饭，被同学霸凌一身伤回来时，也没有人为我心疼的，我知道我不应该怪她，甚至应该感激她，可是我就是控制不住自己。”

这样的苏阜太让人心疼了。

三人谁都没说话，静静地倾听他的痛苦。

“我是个混蛋，不是东西，奶奶若看到我这个样子，一定会很失望。”

苏阜边自责，眼泪边落。

一颗接着一颗，像永远掉不完。

沈念心疼得无以复加，却什么也做不了，她不能代替他伤心。

甚至还因此想到自己的妈妈。

她闭了闭眼，说道：“曾经我也失去过亲人，她生病了，害怕我知道，所以总是在我面前，画最浓的妆掩盖她脸上的苍白，因为她怕我担心，怕我难过，怕我害怕。如果时光可以倒回，我情愿和她一起面对病魔，也不要接受她因忍受不了病痛的折磨跳楼自杀，孩子，人活一场，谁都有遗憾，都痛过了，但不能因为这痛就一直活在悲痛中，他们会为我们担心的，他们生前受尽了痛楚，为什么我们不能让他们在天上时，过得安心一些？”

“我们过得好，他们会安心？”苏阜似在沈念话中找到活下去的动力。

眼睛里突然有了些许光亮。

沈念点了点头，上前轻轻地抱住他。

第一次被奶奶以外的人抱，苏阜的身体僵硬，有些无所适从。

只是，为什么，他突然感觉他有被温暖到。

这是秦明歌和司以南第二次听到，沈念提到自己的亲人，他们的外婆。

除了心疼还是心疼。

他们在心里暗暗发誓，在以后的日子，一定让妈妈幸福，不让她掉一滴眼泪。

雨不知什么时候停了。

苏阜被沈念小心翼翼地牵上了秦明歌的车。

车里，少年低着头，被打的半边脸已经肿了起来，沈念心疼地用手指抚摸。

“还疼吗？”

少年摇了摇头。

驾驶位的秦明歌，抬眼看了眼后视镜里的苏阜，语气有些严厉：“小子，打起精神来，活出个样给你奶奶看。”

“……”苏阜没理。

而是往椅子上一靠，目视着窗外。

夜色正浓。

城市五彩斑斓的灯光很刺眼，和平时没什么差别。

他突然明白，这个世界不会因为任何人的离去，停止下来。

生活还要继续。

只是身边的人真提他的妈妈？

明明，他有自己的父母，小时候他们那么疼他，从来也没听他们说过，他还有另一个母亲。

苏阜一时还有些消化不了。

车子快上高架桥时，他突然开口：“我想回家，哪也不要去。”

“回家可以，但收起你这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小子，听到没？”

秦明歌看不惯苏阜的这副样子，冷冷地喝斥。

苏阜坐直身体，继续低着头。

沈念伸手在他背上轻轻抚摸：“悲伤可以，但时间不要太长，妈妈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