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说得忒刺心窝子了。
风云瑶面色骤然一白,一双秋水眸子里水波泛滥:“怎……怎么可能?”
明明不久之前,玄王还与她那样好,信誓旦旦的承诺他的王妃只能是她,这才不过几天,为何……
风夫人扶住摇摇欲坠风云瑶,不满地看了一眼风老太,问:“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风东庭叹息一声,问风云瑶:“瑶儿,你确定玄王殿下心中真的有你吗?”
这句话无异于是往人的伤口上撒盐。
风云瑶气息都不太匀称了,她死死扣着手绢,眼眶发红。
“哪有当父亲这样问自己女儿的!”
风夫人见不得爱女受委屈,狠狠瞪了一眼风东庭,扶着风云瑶离开花厅。
昨日还沉浸在喜气洋洋中的尚书府,一下子就变得死气沉沉。
风云瑶强撑着自己在下人们面前没有失态,一走进自己的房间关上门,她就扑在床上哭了起来。
“呜呜呜,玄王殿下,他……他心里难道真的没有我吗?可是他以前明明,呜呜呜……”
风夫人坐在一旁,看着风云瑶哭够了,才拧着细眉说:“他心里怎么可能没有你,母亲是过来人,知道他对你的心思是真的。”
风云瑶哭的眼睛都肿了起来:“那为何如此?”
“究竟是哪儿出了问题?”
风夫人目光若有所思地落在了风云瑶白皙的手腕内。
手腕内侧,红豆大小的红痣鲜艳夺目。
“会不会是他察觉了什么?“
风云瑶摸了摸自己的红痣,心中一惊,回想起北冥玄以往的态度,有些茫然地摇了摇头:“没有……”
风夫人抿唇不语。
房中一时寂静下来。
这份寂静让风云瑶心中的不安愈发扩大,她不安地扣着自己手指头:“娘,莫非玄王爷真的有所察觉了?会不会……他知道了当年那个救他的小女孩是风卿婈,而我是假冒的?”
“娘,这可怎么办?!”风云瑶面色煞白,一下子从床上站了起来。
“稍安勿躁。”
风夫人摇摇头:“未必,玄王若是知道了,定然会来质问你。当年风卿婈太小,估计自己都忘记救过一个男孩,就算她记得,她也不会知道那个男孩子是玄王,而知道内情的仆妇婢女都被我暗中处理了,此事不可能被玄王所知。”
“可是娘你忘了?风卿婈手腕内侧也有这样一个红痣。”
风云瑶惴惴不安。
确切地说,是风卿婈自打娘胎里来生下来手腕内就有一个红痣。
风云瑶这一枚,是风夫人为了风云瑶假冒风卿婈取得北冥玄的认可,特意找人在她腕内点的。
当然,风夫人如此小心谨慎之人,自然也不允许还留着风卿婈的红痣。
她曾试图让人毁掉风卿婈的手臂。
邪门的是无论风夫人使任何法子,第二天风卿婈的那只胳膊总是完好无损。
一次两次还行,时间一长,风夫人也不得不信了这个邪。
无奈之下,只能让风云瑶先入为主接触北冥玄,让他认定救他的人是风云瑶,再对风卿婈百般抹黑,致使北冥玄渐渐厌恶远离风卿婈。
那痣又生在女子手腕内侧,若非近身接触,是不可能发现的。
如此多年,北冥玄果然没有发现风卿婈手臂上也有个一模一样风痣。
往后只要让北冥玄与风卿婈的婚约作废,北冥玄便一辈子也发现不了这个秘密。
如今风卿婈死了,她们自是没有了后顾之忧。
可是谁能想到,北冥玄会是这样一个出人意料的反应?
母女二人面面相觑。
风云瑶顶着发红的眼眶说:“不如,我现在去找王爷探探他的口风?”
风夫人不赞同地摇头:“从来都是玄王来找你的,如今风卿婈一死,你就跑去找他,未免太不矜持,先不要急躁,静观其变,若是玄王真的发觉了什么,自然会来找你的。”
风云瑶抽噎了一下,点点头。
风夫人皱眉:“你哭什么,把自己收拾好,看看你颓废的样子,哪里像是我们尚书府唯一的千金小姐。”
她加重了“唯一”两个字。
这两个字,让风云瑶精神一振。
母亲说的是,无论如何,风卿婈这个眼中钉肉中刺是真的死了。
就算北冥玄有所察觉,只要她死咬自己就是当年救他的人,风卿婈是模仿她点的。
一个死了的人,还能张嘴替自己辩驳不成?
这样一想,一瞬间,风云瑶连鼻息间闻到的气息都变得格外的清新了起来。
……
这日,北冥翊回来后,瞧见风卿婈站在鱼池边上。
一撮鱼食从她手里散开,引得池里的鱼儿翻腾抢食。
她胳膊上的伤未好,用纱布包着,明玉拿着鱼食在旁边站着,看到北冥翊,连忙行了个礼。
北冥翊头戴金色朝冠,墨色朝服胸前绣着金丝蟒,他负手立于台阶,唇畔轻抿,隐隐透露一丝冷气。
风卿婈从他低垂的眸子里看出他的不开心,问:“发生了何事?”
他眼神阴郁:“三皇兄派人在落日崖找你的尸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