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位爱卿无需多言,朕意已决。退朝!”
永宁帝冷着脸,由着大太监搀扶离开,留给众臣一个背影。
这是他第一次向众臣坦露出强硬的一面。
众臣面面相觑,看向主心骨。
却见魏峥振袖前行,道:“臣谨遵圣意。”
这情况委实出乎意料,众臣颇为震惊,谁都没想到最先改口的居然是魏峥。
但他都如此了,他们显然没有再坚持下去的必要。
此事就此定下。
走出宣政殿后,以魏峥为首的官员围到一起,询问魏峥缘由。
魏峥眸光淡淡地撇向远处,一如既往地言简意赅。
“我等如此据理力争,才让皇上遂了愿。若再举出盛邵还有罪大恶极的事,那么届时,皇上可还有再为他求情的可能?求情了又如何?除却流放就是一死。”
“到时候,皇上自然也应当清楚,与群臣拉锯落不了好。”
“且事关国政,孰轻孰重皇上自然会掂量。”
他嗓音平和,却莫名混着鄙夷。
众人听得心惊肉跳。
这么说来,魏相手里还有至盛邵于死地的证据?
居然还留了一手,果然老谋深算!
……
“他还留了一手。”
北冥翊的私宅里。
风卿婈听闻北冥翊说了朝堂上的事情,总结道:“魏峥是整件事的始作俑者,他定然想要不留后患,此番他第一个退步,无非是留了后手。”
北冥翊见她如此熟悉魏峥的行事风格,眸光微沉,有些不开心。
过了片刻,才认同地点点头,道:“后日,镇国公就要被流放了。”
“其实大可不必走到那一步,太子殿下,您先前为何会拦着我让我先等等呢?”
风卿婈眸光落在少年如玉般的面容上,略微探究:“莫非,你也学魏峥留了一手?”
北冥翊冲她微微一笑:“倒也不是。”
只此四个字,显然是不肯再透露什么。
看着他眼睛里略微狡黠的笑意,风卿婈越发觉得自己看不透自己这个乖徒儿了。
“好吧。”
既然他不肯再透露,风卿婈也就不多问了。
无论如何,他干的都不会是有害于她打事情,她只需聚精会神,备战后日就是。
两日后。
天气晴朗,万里无云。
盛氏一族从刑部大牢被队伍押送出来。
整个队伍行动缓慢。盛邵一人获罪,牵连整个盛氏一族几百号人,上至八十老人,下至三岁孩童。
盛邵穿着囚衣,被押在最前头,他的步伐沉重缓慢,满头发丝发白,整个人似乎在几日之间苍老了十多岁!
沈氏混迹在人群中,看着盛邵走过来,眼眶发红发涩,积压了多日的情绪喷涌而出。
“盛邵!”
她哑声一喊,提着裙摆奔出人群,跑到大街中央展开双臂,拦住了这支沉重的队伍。
“镇国公盛邵是冤枉的,他是冤枉的!”
“大胆刁民!阻拦公务,你想死不成?!”奉命押送盛氏族人出京的许枫大怒:“滚开!”
沈氏不动分毫,以一己之力对抗着骑高头大马的军队,声嘶力竭:“我乃是盛邵嫡妻!我的丈夫盛邵无罪,他是被人诬陷的!盛邵无罪,盛氏一族更无罪!”
盛邵听到这熟悉的嗓音,低垂的头颅不可置信地抬起来。
沈氏足足消失了七天,连抄家的队伍都没有找到她。
盛邵以为,她早就逃了……
“沈氏?”许枫冷哼一声:“找了你这么多天,你居然没有逃走,还敢明目张胆的出现在这里妖言惑众,真是好胆!”
他竖起大拇指,目光却森冷:“把这个罪妇给我押起来!”
作为盛邵的妻子,沈氏必然要被送到流放之地,只不过这些时日迟迟找不到沈氏,许枫还以为自己要大费周章地找她一遭。
没想到她居然自己送上门了,这可真是了却了他好大一桩麻烦事。
拿着铁链的士兵冲沈氏走去。
队伍里的盛鸣盛鸾满目悲戚呆滞。
短短几天他们从天之骄子变成了阶下囚,这样的变故来得太快,这两个尚未经历过世事的少男少女,一时之间甚至都没有反应过来。
这几天在刑部大牢里一直浑浑噩噩的,直到这会儿看到他们的母亲要被人绑起来,才确切的意识到了从今以后等待他们的是什么。
他们将会流放到西北苦寒之地,一辈子在折磨与苦楚中度过。
“母亲!”
“放开我母亲!”
“你为何要来?!”
最后一句,是唇畔颤抖的盛邵问的,他低哑出声,眼眶止不住地发红。
这些时日来无论受到多少侮辱和折磨,他都没有露出这样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