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家子人,做戏做得天衣无缝,一个个好似真的是多么孝顺似的。
似乎选择性地忘记了老太太瘫痪在床那段日子,过的是什么样与屎尿为伴的日子。
不知内幕的人,被风家四人感动得稀里哗啦的。
总之风老太下葬之后,京中就传出了风东庭与风夫人至孝的名声。
如今世道,百善孝为先,这样的好事自然被人口耳相传,连宫中的太后听闻此事,也不由夸赞二人的孝心。
风家人如此姿态,倒衬托的风卿婈的不哭不悲的样子格外不合时宜。
风家人被赞叹大孝时,也有一部分人骂她大不孝。
传着传着,流言就变了味儿,有人说风老太并不是无辜死掉的,而是被风卿婈这个不孝孙女给活活气死的!
这样的无稽之谈,本该是没有人相信的,可流言就是这样传播了开来。
风卿婈从荷儿口里听到这些话,置之一笑,心里门儿清。
这八成又是风夫人的手笔。
操控舆论对付人,一向是风夫人最得心应手的事,哪怕是在这个时候,风夫人也不忘记抹黑她一把。
“郡主,就这么由着那些人辱没你吗?”
荷儿气死了,连府里都有这样的传谣四起,更遑论是民间了!
郡主的声誉可不能再被人弄臭啦!
风卿婈掐了掐荷儿气鼓鼓的脸笑着说:“放心,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很快就会真相大白了。”
“哦。”
“好荷儿,我嗓子干了,去给我做一盅冰糖雪梨膏?”
一听说风卿婈要吃东西,满面阴云的荷儿当即喜上眉梢,欢欢喜喜地去做冰糖雪梨了。
风卿婈看着小丫头蹦蹦跳跳的身影,竟是有些羡慕:“年轻真好,一会儿一个心境的。”
殊不知,如今这具身体,也不过就比荷儿大了一岁而已,说出这样沧桑的话,实在是违和得很。
风卿婈轻轻摇晃手中的芙蓉白玉杯,午后的明阳投射进来,镶在杯面里,有碎金般的点点光泽忽闪。
风卿婈若有所思:“那天晚上,你真的看清楚那兰生进了荣静堂?”
明玉点头:“是。”
“仔细说一下情况。”
明玉皱着眉头,回想了一番,说:“那兰生进去不到片刻,奴婢就听到有重物落地声,之后隐隐约约听到了老太太的声音,过了片刻便什么都没听到了,之后,兰生慌慌张张地从荣静堂里跑了出来,逃了,奴婢怕多生事端,没有进去查看。”
“如此说来,老太太是被兰生给杀死的?”
明玉拧眉:“可是郡主,奴婢觉得有些说不通,兰生似乎没有杀害老太太的立场。”
“那如果,兰生是风夫人的姘头,风云瑶姐弟有一人或是兰生和风夫人苟且的孽种,而此事被风老太察觉了,你还觉得不可能吗?”
风卿婈喝了一口茶,慢悠悠地问。
明玉瞪大了眼睛。
这是风卿婈第一次在她脸上看到这样的表情,十分有趣。
“什么?风云瑶姐弟不是风尚书的?”明玉瞠目结舌,好久都觉得不可思议:“郡主,如何得知?”
风卿婈不慌不忙地从袖子里拿出一张小纸条:“你看看这字条。”
明玉连忙接过,那是一张被揉得皱皱巴巴的纸条。
上面除了染了血印的指头印,还密密麻麻地写满了‘孽种’二字,潦草而刺目却又莫名的惊心怵目。
“这是我从风老太手边找到的。”
那两个小丫鬟估计是发现风老太死了不敢接近风老太,这张纸条就被风卿婈看到了。
“可是单凭这个,就断定风云瑶是孽种,是不是太过武断了?”
明玉皱眉。
风卿婈摇了摇头,细细推断道:“其实仔细猜测,也就不难猜到了。风夫人为了和兰生相会,以风老太要静养的名义调散了荣静堂的人掩人耳目,二人幽会之际肯定是不小心说漏了嘴被风老太给听到了,兰生发现风老太得知了他们的秘密,为了让这个秘密继续保持下去,杀了风老太灭口。”
这倒也说得通,明玉拧眉:“那么此事该如何办?”
这件事事关重大,不能操之过急,只能徐徐图之。
若是能办好了必然会将风夫人一击即中。
风夫人敌对她良久,总被这样一个蛇蝎心肠的女人盯着,难免有松懈的时候,会着了她的道,就像上回。
风夫人未必是风卿婈的心头大患,可总也让她觉得如鲠在喉。
是时候该让她歇息了。
风卿婈眼中闪过一抹冷意,把玩着杯子说:“为今首要的,是要调查清楚,这个说法不是我的揣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