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薄唇紧抿,毫无声息。
一张脸白如纸张,眉弓轻皱,高低起伏的侧颜线条流畅,越发显得那张精致的脸没有人气,好似什么精致的易碎品。
“太子殿下。”
“北冥翊?”
毫无回应。
风卿婈指尖伸向他鼻断下方,探到游丝般的气息,微微松了一口气。
她将北冥翊放到在床上侧躺着,去拿了药箱过来,想了想,又轻扣了两下房门。
没出一会儿,屋外便有了声响。
明玉推开了房门,见到屋内的景象,不由面露诧异。
“太子殿下?”
“他遇刺了。”风卿婈往外看了一眼:“估计今晚不会太平了,你在外面守着。”
明玉看了一眼浓郁的天色,没有多问,点了点头,关上门走了出去。
一灯如豆,将少女忙碌地身姿投射在墙上。
她将长发拢到耳后,起身去拿小几上的剪刀准备剪开北冥翊的衣衫,看看他的伤势如何。
可她才不过转身,身后的人忽然伸手揪住了她的衣角。
“别走!”
那只揪着她的手骨节发白,可见用了很大的力。
风卿婈回身看着神志不清的少年,语气不自觉放柔软:“我去给你拿药,再看看你的伤势好不好?”
少年睫毛轻颤,却纹丝不动。
像是一个在耍脾气的小孩儿。
风卿婈扯了扯自己裙角,结果他抓得更紧了。
“不要走……”
他眉心痛苦地拧起,沙哑的嗓音里混了一丝哀求。
许是少年太过柔软,像是能一触即逝,又许是他满身是血地闯进来吓到了风卿婈。
风卿婈这会儿看着他惨白的脸,内心只余一片柔软,什么要与他保持距离,什么他喜欢原主的事儿都给撇到了九霄云外去了。
唉,还是个孩子呐……
风卿婈心中一叹,拿他彻底没了办法,叫明玉进来拿来剪子。
她任由北冥翊抓着自己的裙角,俯身剪开他的衣衫,少年背后一片血肉模糊。
风卿婈看得眼皮一跳,拧干毛巾上的血轻柔地沾去血水。
她怕弄疼北冥翊,擦的极为轻柔。
明玉换了三大血盆水,北冥翊后背才显露出真容来。
风卿婈看了一眼那伤口,心有余悸。
伤口不严重,却离心口的位置只有毫厘之差,若是再偏一点……
她完全不敢想会是什么结果!
“究竟是什么人?连当朝太子都敢下杀手。”明玉满眼的骇然。
从前明玉是真觉得北燕真是四国之中独一份的安稳平和。
可如今才算是看清楚了,这藏于安稳平和之下的暗流涌动岌岌可危。
连当朝太子和皇子的安危都得不到保障,不敢想象,北燕的掌舵人身边又藏着何样的重重危险?
风卿婈看着北冥翊惨白的脸,同样是满腹疑惑。
按理来说,北冥玄的遇刺是合情合理。
可北冥翊遇刺……以北冥翊的深藏不露,她一时半会儿却想不出来背后下黑手之人是谁。
莫非是魏峥?
莫非他已经知道了北冥翊才是她身后之人?
北冥翊忽然呻吟了一声,他攥紧了风卿婈的裙子,眉头紧皱,额头有密密麻麻的汗珠渗了上来。
风卿婈把脑海里思绪抛到脑后,从明玉手里接过洁白的手绢,去擦拭北冥翊额头上的汗珠。
她纤细的手甫一落在少年额头上,就被少年额头出奇的滚烫程度给吓到了。
北冥翊发起高烧了。
在这个时代,发起高烧来可是会致命,尤其他还有有伤在身。
可是外面情况不明,而她这三分小院里一无所有,根本没有可施救的办法。
风卿婈心中生出一些无力感来,她抿了抿唇,看向窗外浓郁的夜色。
树叶被风吹得刷刷作响,偶尔夹杂着一两声道蝉鸣。
除此之外,外面一片风平浪静。
就连隔壁,也听不到半点传来的声响。
她蹙眉,面色微微发黑:“明玉,去隔壁府探探情况,若是北冥翊身边的人没有死绝,就让他们带着最好的药和大夫滚过来!”
明玉心尖一颤。
看着少女渲染了怒意的侧颜,只觉得隐隐有股难以言喻的气势充斥在她周身。
那是一股可立于天地,而令天地万物失色的磅礴气势。
那股气势令明玉不由自主地畏惧她,也只想听命于她。
“是!”
明玉不自觉垂眸,转身消失在茫茫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