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呜呜……’ 欧阳绫在黑暗之中行走了很久很久,周围一片漆黑什么也没有,只有一个女孩稚嫩的哭泣声环绕在耳旁。 ‘呜呜呜……’ 不断回响的哭泣声充斥着难言的悲伤,让原本还为自己莫名的处境烦躁的欧阳绫也不禁感同身受起来。 不,这种悲伤不该是你应该有的,心中有一个小小的声音说到。 然而还不待她仔细回想,眼前的黑暗便突然撤去,展现在她眼前的是一个她从未见过的场景,陌生的房间,陌生的家具,还有面前陌生的人。 明明一切都没有接触过,但是一种熟悉亲昵的感情却从心底涌出。 ‘绫乃,妈妈的小宝贝!在我和爸爸执行任务的期间你有没有乖乖的啊?’在她面前的那个穿着类似长袖款风衣的女子宠溺的问道。 你是谁?心中明明是这样想的,然而脱口而出的却是早春莺啼般清脆的童音:‘绫乃一直都是乖孩子,今天还帮小姨去虫库投放了饵料呢!’ 欧阳绫一愣,这不是她的声音,随后她缓缓低头,眼前是一双十分娇小玲珑的双手,一切都证明着,这不是她! ‘嘛~不愧是我的小绫乃,真棒!’那个女子温和的表扬,随后摘下了墨镜,一双琥珀色的双眸像是融入了浓浓的蜜糖,像是包含了全世界的爱,并要将它们全部奉献出来一般的注视着她。 这样的目光让欧阳绫怔愣,她从未沐浴在这样的目光之中过,这样的目光会给你一种你就是那个人的全世界一般的错觉。 一种难以言喻的温暖与濡慕在心底发酵,这不是属于欧阳绫的情感,而是那个名叫绫乃的女孩。 在不能控制自己的状态下,欧阳绫只能如同旁观走马灯的剧情一样,跟着女孩的回忆走,唯一不同的是,她能够感受到女孩所有的情感。 开心的,难过的,愤怒的,绝望的…… 所有属于绫乃的情感,都由被封在她的躯体中的她所接收。 三岁的孩子能够接触和记住的人与事物实在有限,在小绫乃三岁的世界中父母便是她的一切。 她的父母是木叶的忍者,他们总是要花费大量的时间去完成许许多多的任务,每每与父母相处的时光中总是很短暂,但她却能够从短暂的温馨时光中感受到万分的珍重与爱护。 那种如同沐浴在午后阳光下的温暖感,就连从未体会过父母温情的欧阳绫也能明显感觉到。 可是某一天,在她仍旧像往常一样乖乖的待在阿姨家等待任务归来的父母时,等来的却是他们的噩耗。 她的父母在任务执行过程中留下断后,最后与敌方忍者同归于尽,不幸殉职了…… 这样的事不算是什么不寻常的事,忍者本身就是一个极度危险的职业,很少有忍者能够活到寿终正寝的时候,他们要不是死于他人之手,要不就是死于难以治愈的暗伤。而在这个各个国家之间摩擦日益激烈的今天,死亡的风险更是大大增加。 忍者家族中的孩子大多早熟,她也不例外,虽然年纪尚小,却也早已熟知死亡的意义。 然而知道是一回事,接受却是另一回事。 他们再也不会回来了,不会温柔的抚摸着她的头发,说着‘我的小绫乃最棒了!’,不会在她伤心难过的时候将她拥入怀中。 所谓的死亡,给活着的人带来的往往都是彻骨的疼痛与无尽的寒冷。这样突如其来的感受,让年仅三岁的女孩几近崩溃。 油女一族,是木叶有名的虫师家族。全族的秘术都围绕着作为中心的寄坏虫展开。当然,作为使虫一族,寄坏虫虽不是唯一的选择,却是每一个族人都会拥有的一种虫种,因为寄坏虫的兼容性与他们一族的体质是最为接近的。 因此,所有的族人都会在3岁那年在家人长辈的陪同下前去虫库选择与自己体质最为相配的寄坏虫。 可是绫乃的父母却是再也无法为她主持虫寄的仪式。 明明出任务前,还温柔的答应她在她生日那天选择虫母会全程陪护,而现在这样的承诺却是永远的食言了。 她努力想要挽留住记忆中关于父母最后的温情。于是在叔父与阿姨操办完父母的丧事之后,小小的孩童带着父母的遗物,只身一人来到了油女一族的虫库。 年幼无知的她认为这样也算是父母陪同她选择了虫母,但她却并不知道,族中让长辈陪同孩子一同选择虫母的真正原因——为了镇压其他虫子可能会产生的暴动。 与其他人使役具有灵性能通晓人类意愿的温血动物不同,使役虫子尤其是像寄坏虫这样寿命极为短暂的虫子是十分具有危险性的。 因为它们与忍者之间的关系与其说是上下级,不如说是共生关系。忍者为它们提供更为舒适优越的生存繁衍的空间与食物,而它们则配合着忍者战斗,少数小量的牺牲换来的是巨大的生存福利。 但也正因此,常常会出现反噬的状况——身为寄主的人类无法压制虫子而被它们吞噬。 油女一族的长辈陪同晚辈去虫库进行虫母的寄生仪式最重要的便是压制住其他虫子的反噬。三岁的幼童身体太过脆弱,且三岁也正是他们开始学习提取查克拉的时间点。 从未有寄生过虫子,没有查克拉,因此也就无法承受过多,无法压制体内的虫母。这些刚刚失去父母,没人教导的小绫乃都不知道。 然后,悲剧就这么发生了。 她被无人压制暴走的寄坏虫们拖入了虫库,对疯狂的虫子而言,你提供不了查克拉,那便用血肉来弥补。 在叔父与阿姨发觉到异样,匆匆赶到时,她已经变得虚弱无比,残破不堪,全身上下被啃噬的没有一块完好的地方。 一段短暂的回忆,仅仅只有三年。 画面最终定格在女孩倒入虫库中还死死的抱住怀中的项链上。 那是那是一个孩子内心最深的眷恋,为了挚爱的父母。 ……那是名为油女绫乃的女孩遗留在这世上最后的执念。 一切又再度归于沉寂虚无,一片黑暗之中,欧阳绫再度拥有了身体的控制权,但是她却无法立刻回神,女孩所经历过的一切她也都被迫经历了,不论是对亲人的爱,还是对杀死父母的凶手的恨,亦或是跌入虫库最后的疼痛绝望。 耳边是那个似乎是它将已死的她弄到这里来的系统不断发出的机械警报声。 ‘嘀,检测到灵魂宿体原残留意识强烈反抗,是否采用抹杀手段?’ 警报一直回荡在脑海吵的欧阳绫微微皱眉,她压下这种不快,无视了系统的警报,缓步走向黑暗之中唯一的光源处——在那里,一个小女孩蜷缩着蹲在地上掩面哭泣。 欧阳绫弯下身,轻柔的将手搭在女孩的肩膀上。 “……油女绫乃。”她轻声唤到。 女孩并未有理睬她,仍旧小声的抽泣着,但欧阳绫明显感觉到了那种被排斥驱逐的感觉更加明显。 她叹息了一口气,用平静的语调说道:“你已经死了。” 小女孩的肩头猛地一颤,却还是没有抬起头来。 “你和我一样,已经死了,不过我比你幸运,似乎是有个东西让我得以在你身上重新开始,而你,则死在了虫库之中。” 欧阳绫继续说到,声音带着怜悯却清冷又残酷。 “你也知道一旦驱逐我,这具躯体就会彻底死亡。那个东西现在一直吵嚷着让我抹杀你,可是我不会这么做。不是因为可笑无用的同情悲悯,只是源于感恩,若是没有你,我恐怕是没有再活一次的机会。 所以,我想将一切都摊开来说。 呐,绫乃,你让我从头到尾的体会了一遍你的经历,就绝不是想要真的驱逐我。既然如此,那么你哪怕仅剩一丝意识,也要盘踞于此的执念是什么?” 是对亲人的思念,还是对敌人的憎恨,亦或是其他的什么? “无论是什么,我都会替你达到。这就是盗取了你的身份而活下去的我的报恩。从今往后我便是油女绫乃,会完成属于油女绫乃该完成的一切!”欧阳绫认真且坚定的承诺到。 在她话音落下后,那个一直蜷缩着的孩子终于抬起了她被虫子噬咬的面目全非的脸孔。 晶莹的泪珠自琥珀色的瞳孔中流出,女孩张嘴说到:“……” ……… …… … 现实之中,已无他人的空寂病房内,一个被绷带缠满全身的女孩在病床上悠悠转醒,周围一片漆黑,唯有几丝从窗帘缝隙处漏出的月光照亮了一小块地方。 原来已经是晚上了吗? 欧阳绫试探着动了动手指,一阵因为牵动肌肉而产生的撕扯般的灼热疼痛袭来,让她不由得白了面色。 与第一次醒来时不同,现在的她已经完全掌控了这具躯体,自然没有先前的那种迟钝感。 为了不再折磨自己的感官,她老实的不再动弹。 油女绫乃,在最终消失前的愿望并不是她以为的报仇,哪怕那段憎恨的记忆如此的刻骨铭心。 但是这个女孩却选择完成父母对她最初的期望——成为一名值得族人骄傲的厉害又伟大的忍者。 欧阳绫并不清楚为什么忍者在这些人看来如此厉害,想必小小的绫乃也并不一定懂得,毕竟她现在所接触的一切都是由大人们教导的,但是她却愿意为此而努力。 从记忆中知晓了一切的欧阳绫是怀着怜惜与佩服的感情去看待绫乃的,因为不是什么人都能轻易的放下仇恨。 绫乃明确的知道是岩之国的忍者杀害了她的父母,却能压下仇恨,选择了父母最为期待的方式生活下去,努力的坚强的活着。 既然这是你最后的愿望,那么从今天开始,她便是油女绫乃。会在保持自我,坚守底线的基础上去背负该绫乃所背负的一切,欧阳绫在心中做下了这个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