蝴蝶风暴NO.3-7 “最初只是因为冰帝高等部有几个女生私下从事□□,却在红灯区遇到了黑心客人,不仅钱没拿到,还险些丧命。这时高一的椎名莉乃站出来,说自己有途径保护她们,并得到了一些高年级女生的支持。” 檎奈说,“她们组成了以椎名莉乃为首的团体,之后的□□活动以集团化发展。但随着高年级的毕业,椎名莉乃一人掌旗,她不再以双方自愿作为标准,逼迫,要挟,威胁等事常有发生。来往的‘客人’身份也越来越高,到后面,已经变成了报警也无法被处理的绝对压迫性局面。” 电话那头沉默了半晌,迹部景吾重新开口,“你有证据吗?” “有,椎名莉乃的亲口录音。”百密一疏,大概她没想到,自己在苦心发展海外业务的时候,也会被人盯上吧。 …… Echo:“我们不能什么都不做,只是干坐在一旁,看着那些无辜的女孩被她摧残。” Echo:“必须让日本警方介入这件事,必要时还要借助群众的声音。既然椎名莉乃有足够强大的后台,我们也一定能找到足够正义的保护者。” Echo:“但首先要拿到证据。亲爱的,你愿意帮那些可怜的孩子吗?” …… “行为非法,证据能力不足,不能够掰倒她身后的人。”迹部揉着眉心,他看得不能再清楚,“就算找最好的律师也没用。” “如果再有一个人证呢?” “这种场合,并不适合让当事者出面。”甚至有可能遭到来自上层的二次迫害,只要证人一精神崩溃,就会导致全盘皆输。 “不,”檎奈顿了顿,“我知道,还有另一个知道椎名莉乃到底做了什么的人。” …… 椎名一树在午休时间接到那个电话时毫无防备,但对方显然是有备而来。 “还记得我吗?”愉快的女声还带着笑意,“呵——” “是你。”他精神一紧。对面的天野实琴以诧异的目光看来,他却没有余裕再表现出令人不必担心的表象:“你到底想要什么?钱,还是其他东西?” “什么都不要,”女声温柔地说,“我们来谈谈你可爱的女儿吧。” 她果然是朝着莉乃去的。椎名一树叹了口气,却觉得异常疲倦,最近他越来越觉得心力不济,连发怒的力气都没有了。 “我觉得我们不必多谈。”他声音疲惫地说,“家庭冷暴力的受害者更容易在其他方面寻求关心与爱,然而社会总不能让他们如愿,最终犯下错误——她还是个孩子,只是因为愚蠢的父母缘故,才会导致如今无心的差错。” “无心的差错,说得真好听。你真的还当她只有七岁,最喜欢的生日礼物是泰迪熊玩偶么?”女声笑意盈盈地说,“我从未见过一位亲生的慈父会在床上表达父爱。” “这就是我的错。” “那么,也许事实不仅如此。” 檎奈叹了口气,“为什么你不问问你对面的师妹呢,也许她知道些更多的什么。” 椎名一树面上浮现出诧异,片刻后,已生皱纹的眼角流露出惊惧与愤怒,“你们还想对实琴做什么吗?”他嘶哑道,“别开玩笑了,她是完全无辜的。” 他低下头,面前的浓缩咖啡里映出一双憔悴的眼睛,里面开始慢慢燃烧久违的怒火。“我知道我不是一个好的父亲,也不是一个好的丈夫或者情人,但首先我是一个男人,她们是我应该保护的对象,我愿意拿出一切,使她们不受伤害。” “别开玩笑了,”对方重复着那句话,然后真的笑了,“你是父亲,却和亲生女儿上床;你是丈夫,却让妻子请来离婚律师;你是情人——喔,好人,除了眼泪和软弱,你根本什么都没给过她,哪怕街头施舍流浪汉的醉鬼也高你一等。 “既然知道自己没有尽父亲,丈夫,情人的责任,又为什么在现在,才展现出属于父权社会的威严?你想要保护她们,然而她们是否愿意成为被保护的,无辜而柔弱的一方——你似乎没有想过这一点呢,椎名医生。” “……你到底想说什么,”椎名一树低下眼,“我的家庭状况似乎和你无关。” “天啊,你又在逃避了,其实真相很简单不是么?”檎奈笑道,“抬起头,看看你面前人的表情吧。” “……” “天野护士长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你我都清楚,你觉得她是擅长掩饰的人么?”另一人的声线骤然冷却,“你习惯于把那些女人至于身后被保护的位置,是不是因为,你从来不敢正面面对着她们,看看她们对着你时的脸呢?” “不,”椎名一树听见自己的声音。真奇怪,他居然说出口了,是怎么想到这句话的啊,稳定得早就在心里一样——“我不想知道她们做了什么。” “一点也不想。” 对,椎名一树一点也不想。到底为什么不能继续这样的生活呢,有文静持家的妻子,有可爱乖巧的女儿,还有知你懂你的红颜知己。他猛地站了起来,向天野匆匆丢下一句“抱歉”,目光依旧是低垂的,直到出门都没有看清她的脸。 外面的天空不太清朗,大概又要下雨了吧?神奈川的夏季,总是要以雨而结束。 “果然,与其说是爱的表现,不如说是自私的象征吧。”檎奈摇了摇头,以她的角度,正好能够看见咖啡店里被独自留下的女人,她依旧在直挺挺地坐着,腰背挺直如松,坚硬如剑,仿佛从来不曾动摇,像是十八世纪英国戏剧里的木偶。 “椎名医生,你曾经有过很多个女人,但实际上最爱的,却一直是自己。” 独自离开的医生大步在深巷中行走,他突然感到比之前更剧烈的愤怒,“对!我最爱的是我自己,这又有什么错?我已经愿意用我的一切去保护她们,哪怕这还不够吗?!” 天际雷声轰隆,仿佛是怪物的嘶吼。周围行人投来诧异的目光。他却毫不在意。 “没有人会将全部彻底的爱给予另一个人,因为没有人会真正完完全全地爱上另一个人。所有人都喜欢的是对方的某一个闪光点,这也是心动的来源,哪怕父母都会挑剔孩子的过错,完整的爱从来就不存在。” 椎名一树越说越愤怒,“所以说,为什么女人总想让另一半接受自己恶心的一面?难道她们会以为世界上真的有爱她们的男人吗?别妄想了,我也没打算要让自己成为她们的唯一,没有什么能牵束感情,哪怕是婚姻——” “然而女人是感情生物,椎名学长。” 他抬起头,看见天野打着透明的伞站在他面前,雨点落下来,行人慌忙地四处避雨,乌云的天空里唯有她纯白的裙摆是唯一的颜色。 “我曾经以为我是因为你害死我的孩子而悲伤,因为我再也不能生育而愤怒,但我错了。”她缓缓伸出手,拿下了一直佩戴的隐形耳机,里面清楚地传来椎名一树自己的呼吸声,“我只是在愤怒,在难过……因为你那看似有宇宙那么宽广,却从来不曾真正吝惜给任何人的爱啊。” “你……”背叛了我? 对方轻而易举地察觉出他想说什么。“我的背叛在很早之前就开始了,然而很可笑,作为一场受害者甚多的复仇,它却从来没被真正想报复的人注意到过。” “所以我戴上了这个耳机,”天野的嘴角带着苦涩的弧度,“然后才发现,对于真正无情的男人,就连憎恨也是不屑给你的。” 雨水打湿了椎名一树的脸,他茫然地看着天野实琴的面容,像是第一次才从梦貘给予的幻境里苏醒,好好看一次曾经被抛弃的女友,现在红颜知己的脸。 说到底,她们都已经不年轻了,那些曾经出现在椎名一树生命里的女人们,如果他说愿意献出一切去保护全部的话,又到底做过什么,才像时间一样使昔日的花颜变得憔悴?又是发生了什么,才把唯一年轻的幼苗推到深渊? “对你我已经沉默了很久,现在是时候该说些什么了。”她说,“天野实琴没有任何想要你保护或者安慰的东西,因为她真正想要的,椎名一树永远不会给予。” 白裙护士向前迈了一步,步履踩过污水,却已经毫不犹豫。 “所以我现在要为你曾经无意铺撒的宽广恋情,却滋生出所有影响到无辜他人的剧毒恶意,包括我自身的罪过,而要求你,”天野说。 “送你女儿下地狱吧,椎名学长。” …… “所以我另外还有椎名莉乃的地下账本。”檎奈对电话里的人说,“椎名一树在清查银行账户时发现了椎名莉乃所做的事,为了保护自己,椎名莉乃在卡账户里填写的是他的信息,作为交换,他也拥有□□活动的地下具体账单。” “账本里不仅包括‘买家’,还有‘卖家’的信息。其中包括跳楼的三位女生。然而通过之前调查,她们家境优良,并不需要通过□□换取学费。”檎奈顿了顿,“因此我推测她们一开始加入团体只是纯粹因为兴趣,然而在要退出时遭到椎名莉乃的要挟与逼迫,最后在旧校舍跳楼自尽。” “嗯哼,你的意思是,到最后还是自杀?” “不,这也正是令人感到惊讶的地方。当日在旧校舍的艺术部部员,警方调查时询问的证人,都在账本上有记录。这实在很难让人相信一切都是巧合,我更倾向于是椎名莉乃策划了这一场谋杀,她甚至把为自己证实不在场证明,表示‘案发时楼顶没有其他人’的假证对象都已经找好。” “……那个账本里到底有多少人?” “数量超过男子网球部。”檎奈叹了口气,“很多人都只是一次——大概是被逼迫,或者欺骗。本人也不敢声张,想着既然没被太过分的对待就算了,毕竟是与贞操有关。她们并不知道椎名莉乃手握录像,随时可以提更过分的要求。” “比起可能牵涉到非法途径导致作废的录音,账本显然是更有力的一个证据,另外还有位于海外的网络红人玛可德朗,金井综合医院的外科护士长天野实琴,受害者的朋友A子与B子,以及私家侦探龙之峰彦也愿意作为证人出面。” “等等,那个私家侦探是怎么回事?” “从八年前开始,椎名静月就委托他调查自己的丈夫,四年八个月零七天前拍摄了椎名一树与亲生女儿在车内接吻的场景,之后椎名莉乃也作为调查对象被名列在案。”檎奈揉了揉眉心,“不,也许现在该叫她生天目静月了。” “八年……真是一场为时已久的战斗,”迹部不置可否地扬起眉,“在一群因为发情变得狂乱的母猫里,只有她令人感到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