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歌将靠墙的椅子拉的近一些,坐到他床边。“肯定特别疼,对不对。”她看着他打着石膏的胳膊。 “恩,很疼。”许秋阳嘴角微扬了一下。“你再凑过来一点。”穆歌将上身更靠近他。许秋阳突然用输着液的左胳膊支撑着起身,亲了一下她的脸,之后躺下。 穆歌脸刷的一下就红了,她迅速退回到座椅上。低着头,露在头发外的耳朵,也是红红的。 “这样,我就不疼了,你也不疼了。”许秋阳浅笑着,颊边露出酒窝,眼睛里是偷袭后得逞的狡黠。 穆歌的脸上原是顿顿的疼,刚刚的接触下竟有些火辣辣的。“你别乱动,会回血的。”她低着头偷瞄了一眼他的左手,还好,没回血。 ······ 这一番折腾已是到了早上。六点多的天色还是漆黑一片,穆歌倚在椅子靠背上。一整晚都精神高度紧张,这会儿安静下来,觉得疲惫感将她包围,全身就像没力气似的,头昏昏沉沉,上下眼皮也渐渐黏在一起。 “穆歌,去床上睡一会儿吧,这样睡着容易感冒。”许秋阳说。 “恩。”穆歌迷迷糊糊的起来,躺在他隔壁的床上。许秋阳也微微转身看着她。 当头接触到枕头的那一刻,竟然没了睡意。脑子里都是凌晨发生的事,就像过电影一样,所有可怖的情节都不断闪现在她的脑海中。黑暗中那人看不真切的脸,他的动作,他出口的脏话。 穆歌把整个脑袋都缩到被子里,把所有被子的边边角角都掖好,不让一点亮光透进来。只有在这样密闭的紧窄的空间才会让她有一丝安全感,那种蒙着被子窒息的感觉会让她暂时不去想那些画面。 “穆歌。”许秋阳轻声叫她。“现在安全了,我在你身边。” 隔着被子,她嗯了一声,不是很真切。紧闭着眼睛一直到许秋阳按响铃声叫来护士给他换药。穆歌掀开被子下床。“你饿不饿,我去买饭吧。” “多穿一点出去,只穿毛衣会冷。把我的外套穿上。”他看了一眼搭在椅子上的外套。 “恩。”拿起外套刚想套上,她又犹豫了。“等天再亮一些我再出去。”之后踌躇着又坐下。 她怕黑,她怕在黑暗中又会冲出来怪物。 “算了,我让齐枫帮忙带吧。今天这个样子是去不了警局了,干脆在这里做笔录好了。”他看着穆歌,眼里都是疼惜。“穆歌,帮我拿下手机拨通齐枫的电话好么?” “恩。”她把一直攥在手里的外套放下,走到床边拿起手机。“你的锁屏密码是什么?” “M。”他说。M,穆,穆歌。 九点左右齐枫拎着两份早餐和警察一同进来。穆歌依然有些魂不守舍,吃过饭后,开始做笔录。 讲到具体细节时,穆歌还是身体微微发抖。低着头,紧闭着眼睛。她排斥想到那些恐怖的情景,但是越是害怕想起反而画面就越是清晰。 听到那歹徒撕扯穆歌的衣服,啃咬她的脖颈击打她的腹部,许秋阳全身僵硬攥紧拳头。“当时真应该把他打死。”他咬着牙,愤恨地想,脸部肌肉抽动着。 之后许秋阳也讲了自己与歹徒的交手过程。听到他说那人用椅子砸向他的胳膊时,穆歌脑海中又自动描绘出了那副场景,她皱紧眉头一手紧扣床单一手拉住许秋阳露在外面的病号服袖口。 许秋阳知道她现在被困在那不好的记忆中,“没事了,坏人已经被捉住了。” 笔录做完后,小警察说:“昨晚我们也进行了审讯,可以还原出当时的过程。穆女士搭乘了凶手的车,到小区门口他以买水为由进入小区。穆女士把他带到超市就独自回家。但凶手并没有买水,而是在穆女士后面紧跟着。你们小区有两部电梯。他看到穆女士所乘的电梯显示在二十三楼,便乘坐了另一部电梯到达了相同的楼层。当穆女士用钥匙打开门后他通过门缝发现屋内是黑的,以此来判断屋内没人于是自穆女士身后将其扑倒进而进行侵害。” “他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就是因为我下班晚?”穆歌声音发颤,是委屈,是不解,是害怕。 “他是惯犯,之前杀过人。都是从事特殊职业的女性。因为他的妻子背叛过他和其他男人好上,他自此就偏激的认为女性是不好的。”小警察停顿了一下继而又说:“他之所以选择你的原因,是他听你说你在等客户,而他又结合你这么晚才下班,所以就断定你是特殊职业的人。” “可我所说的客户和他认为的并不一样,我是室内设计师。因为客户一再拖延,我才这么晚下班的。”穆歌低下头,用手蹭了一下眼角的泪。 “这人本身精神就已经有些失常。放心,以后我们会加大打击力度,争取不让此类事件再次发生。” 小警察离开后,齐枫说:“你的新戏我已经帮你延后了,好好调养。”之后将目光转向穆歌,“穆歌,你也要放宽心,不要太担惊受怕了。你们都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穆歌此刻浑身冰冷,如果许秋阳不破门而入,她会不会现在已经死了?听到小警察说歹徒在快要将她房间门打开时许秋阳进入与他搏斗。他使出的力道之所以如此大是因为许秋阳破坏了他的计划。如果他进入到房间,发现藏在空调主机上的她,会怎样?如果警察再晚来一会儿,许秋阳是不是生命也会有危险? 她不敢再继续想下去。用冰冷的手握住许秋阳露在外面的一截小臂,竟是比她的还凉。 许秋阳此刻回想也是觉得无比万幸,如果自己没有提前赶到,会发生什么,他不敢想,所以这伤,值得。 “你把我设为紧急联系人,以后再有什么事情第一时间给我打电话。”许秋阳眼睛看着他。 穆歌去到床上翻自己的手机,早就已经没电了。待她充了电开机时,有许多未接电话涌入。有陶桃的,有陈老板的。 看到陈老板这三个字,她又觉得浑身如坠入冰窖一般。如果不是因为他让她一直在公司等着那个客户,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许秋阳也不会受伤。这一刻,她是厌恶他的。 她给陶桃回电话。 “陶桃,我这几天就不去上班了,出了一些事情,你帮我请假吧。” “怎么了?出什么事情了?请几天假?怎么不自己和老板说?”陶桃蹦出一连串问题。 “就是发生了一些不好的事情,我不想让你担心。我先请半个月的假吧。”穆歌握着听筒,蹲在地上,。 “你到底出什么事了?你不说我更着急啊。”陶桃焦急的声音自那端传来。 “······有歹徒入室,我······”她抬头看了一眼许秋阳又迅速低下头,用轻不可闻的声音说:“我男朋友受伤了。” “啊?有坏人?那你怎么样?没受伤吧?”陶桃大声说,震得她耳膜疼。 “我只是受了点皮外伤,没事。” “诶?你什么时候有男朋友了?他是干吗的?多大了?哪儿的人啊?长得好看吗?”陶桃的一大串问题。在这寂静的空间,许秋阳想不听见都难。 “······就,最近有的吧。”她不知该如何回答陶桃的问题。 “你现在在哪儿呢?我得去看看你确认你的安危啊。”陶桃说。 “恩······我现在没事,挺好的,就是还有些害怕。你不要来了,好好工作,不然老板又要骂你了。”穆歌安慰道。“我的工地你帮我盯一下吧,估计到完工之前我去不了了。” “这你放心,你真的没事?要不视频让我看看你?”陶桃担忧地问。 想到自己脖颈上还有脸上的伤,穆歌还是拒绝了。让陶桃看到她肯定又会特别紧张特别担心。她不想因为自己的事情给别人造成困扰,就算是朋友也不可以。 挂掉电话,穆歌将许秋阳设为紧急联系人后,起身像床的方向走去。在经过许秋阳时,他用输液的左手拉住她的手。 穆歌忙抽回手将他的手重新放回床上。“你干吗?不怕回血?” “我这身份终于被承认了?官方认证?”他好心情地笑了,眼睛里的笑意遮盖住阴霾。 “瞎说什么呢?别再乱动了。”穆歌绕过他的床,躺回到自己床上。用被子蒙住全身。之后又掀开被子坐到椅子上看着输液瓶中的液体。 “怎么又不睡了?”许秋阳又把朝向她床的身子侧过来看着她。 “你快输完液了,一会儿该叫护士了。”她依旧看着输液瓶不看他。 “我自己就可以叫,你都一天一夜没睡了,不累么?” “不累,你受了这么重的伤,我应该为你做些我力所能及的事。” “我受不受伤,受多中的伤,都与你无关,因为这不是你造成的,所以不要有心里负担。”许秋阳安慰道。 “恩,知道了。要是没有我你也不会受伤。”说完不看他,按了一下铃向护士站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