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一个穿着朴素青衫,脚踩一双麻绳鞋,头发还湿漉漉的老人哼哧哼哧的爬上了船舷,还没站稳就怒喝道:
“刚刚谁干的!给我站出来!敢做不敢认是么!”
李淳罡仰头看天,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伸指轻轻一弹,将徐凤年想要揭发的话堵了回去。
这王老头虽然不会武功,但骂人的本事是天下第一,能骂一天都不带重样,威力堪比他的剑开天门,他可不想去触这个霉头。
徐渭熊见状,连忙从船舱中走到老人身边恭敬道:“老师,不是让您待在船里么,您怎么上来了?”
面对自己最得意的学生,上阴学宫王祭酒脸上的怒气总算减了几分,淡淡道:“老头子我坐得腿麻了,出来走走不行么?”
徐凤年揉了揉嘴巴,看着这个在听潮阁有过一面之缘的学宫大儒,好奇道;“王老先生,这次游学您怎么亲自来了。”
“年岁大了,再不走动走动就没机会了。”王祭酒摆摆手,突然走到陆远面前,仰起头细细打量了一番,沉声道:“渭熊,这就是你看上那个小伙子。”
“老师,您莫要开玩笑了,我和陆公子只是朋友。”徐渭熊模样依旧清冷,但话语声却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眼神也没有了往日的淡漠沉稳,变得飘忽闪躲起来。
“小子,算你占便宜了!”王祭酒像没听到徐渭熊的话般,踮起脚拍了拍陆远的肩膀,沉声道:“以后好好待渭熊,莫要欺负她,否则上阴学宫和你势不两立!”
“老先生此话怎讲啊?!”陆远从王祭酒话中听到了浓浓的维护之意,苦笑着摇摇头道:“我和徐姑娘间并不是您想的那样,都是大家以讹传讹。”
王祭酒一愣,看了眼和平时完全不一样的徐渭熊,又回头看向面露苦笑陆远,突然眉毛一竖,边吹胡子瞪眼,边挽起袖子,一把揪着陆远衣领喝道。
“臭小子,吃干抹净不认人是吧!”
陆远有些无奈,微微直起腰板往后退了一步,没想到王祭酒干瘦的胳膊力气极大,整个人就像用蛛丝挂在树干上的蜘蛛,悬在空中晃悠了起来。
“老先生,你莫要闹了。”陆远生怕伤到老人家,连忙扶住王祭酒的肩膀,微运太极柔劲震开他的手,将他稳稳放回地上。
王祭酒的话让徐渭熊又羞又恼,但她也不好对老师说什么,只能恶狠狠地瞪向另一艘船上正聚在一起看热闹的师弟师妹。
众人见大师姐发火了,连忙作鸟兽散,眨眼的工夫都钻回了船舱。
“小子!动手是么!”王祭酒看了眼手掌,旋即大喝道:“老夫看你年幼,本不愿以大欺小,但你既然先出手,莫要怪老夫不讲情面!
划个道出来吧!”
陆远一愣,连忙后退了一步,躲开王祭酒喷出的唾沫星子。
他没有从王祭酒身上感受到半点高手的气息,莫非这王祭酒是在扮猪吃老虎,又是一个隐藏极深的儒家高手?
而且这上阴学宫大儒...未免也太有绿林气了吧?
陆远心中有一瞬间想把王祭酒敲晕了事,但考虑到老人年岁不小,万一敲出个好歹倒霉的还是自己,只能无奈道。
“先生想比什么,小子奉陪就是。”
反正也费不了多少事,就当是尊老了。
“好小子,有胆识。”王祭酒脑袋一扬,哼道:“老夫也不难为你,今日你就陪老夫在棋盘上厮杀一场如何?”
听到这话,徐凤年和徐渭熊面色瞬间变得古怪起来,李淳罡更是翻起了白眼。
陆远见状心知不妙,但话已出口,想反悔已经来不及了,只能硬着头皮帮王祭酒拿棋子摆棋盘。
当徐渭熊看见拿出的棋盘是她创立的纵横十九道时,愣了一下,连忙道:“老师,这十九道新创不久,陆公子对它可能不太熟悉,要不还是换回十二道吧。”
“八字还没一撇就开始胳膊肘往外拐了?”王祭酒一句话噎得徐渭熊无话可说。
她也不敢和老师顶嘴,突然目光一寒,快步走到看热闹的徐凤年身边拿他的耳朵撒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