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瑾一边咳一边摆摆手,转过身背对着侍卫,再次展开信,看的面红耳赤心跳如鼓。
他无声地笑了很久,才轻声自言自语道:“真是,调皮……”
想起绍安临行前对他说的那句话,赫连瑾又忍不住笑了起来:看来他的绍安对谁上谁下这件事,还挺执着的。
但是他却无所谓,只要绍安喜欢,他都依着绍安。
胸中积压许久、听了无数次诵经都没能疏解的郁结瞬间消失不见,赫连瑾只觉得天高云阔,胸襟之间豪情万丈。
天蓝了、水清了,鸟鸣山更幽,风过云更闲……
世界真美好!
赫连瑾抻了抻胳膊,长吁一口气,语气轻快地道:“走吧,回城。”
跟在后面的两个侍卫用力低着头,两个人谁也不敢看谁。
他俩都挺好奇,这封信里到底写了些啥啊?
他们那么光风霁月、一身正气的主子,背对着他们笑得浑身都在发抖,活像个第一次出手就偷到了稀世珍宝的贼!
能让主子从狂风骤雨瞬间变成晴空万里,也只有那远在北关的沈九爷能做到了。
看来赵总管加急送来的是沈九爷的家书。
赵总管可真是个好人。
不,那简直就是个活菩萨啊!
以后背地里少骂他两句。
前段时间一向跟在摄政王身边的云帆不知因何事触怒了摄政王,被摄政王赏了二十鞭,赶去了颖州。
云字影卫统领云荆被主子派去跟了沈九爷,云帆又被赶去了颖州。
这些日子,摄政王的脾气阴晴不定,着实让云鸣吃尽了苦头。
云字影卫都很想念沈九爷。
尤其怀念沈九爷住在摄政王府那段日子。
诸位朝中大臣也是。
户部一年一度的户籍核查、财税征收等事,原本都是按旧例来的,突然就被摄政王挑出了几处错误,将户部尚书骂了个狗血淋头,差点就罢了他的官。
户部尚书回家哭得连他七十多岁的老爹都惊动了,以为自己儿子得了不治之症,即将撒手人寰……
还有吏部尚书,在呈上来的地方官员考核报告之后,被摄政王发现有几个曾经因贪污受贿永不录用的人名出现在了官员考核册子上。
厚实的奏折一下扔出去,直接将吏部尚书的额角砸了个血窟窿。
旁边坐着的小皇帝赫连徵吓得浑身一抖,差点从御座上跳起来。
吏部尚书不敢请假,每天官帽里露出的白棉布,朝中同僚看着,皆是心有凄凄然。
尚书省右仆射更是因为一点小小的错误,被摄政王赶去鸿胪寺接待外国使臣去了。
还有几个朝臣或贬黜或降职或罚俸……
摄政王像条喷火龙,稍有不慎就会引火烧身。
这都几个月了,朝臣们的日子过得如履薄冰。
就连平时说话最硬气的太师、现任中书省中书令的钟南峻,每次禀奏政事,也都斟字酌句、小心翼翼。唯恐一个不小心,哪个字说错了,就戳到了摄政王的痛脚。
小皇帝赫连徵更不用说。
连着两个月,都陪着皇叔一直批阅奏章批阅到子时末,第二日卯时初还要上朝理政,眼下青黑一片,也不敢有任何怨言,打哈欠都得憋着气。
不懂的问题也只敢问一遍。
朝堂之上皇上和朝臣噤若寒蝉,只有赫连瑾在恶龙咆哮。
最后还是赵弗猜出了赫连瑾郁结所在,在沈时戬呈上沈绍安立功请赏的奏章后,就主动请缨去了北关。
沈绍安写好信刚交给他,立刻就派人八百里加急给赫连瑾送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