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郦骑兵手中弓箭刚刚举起,前方突然传来嗖嗖连响,箭矢如蝗,穿透北郦骑兵身上的藤甲。
嵇门关的大军到了!
义呼邪慌忙举刀挡箭,事发突然,流箭乱飞,他的左臂还是中了一箭。
北郦骑兵在一阵骚乱之后,迅速上前,将义呼邪护在后面。
云荆趁机扶着沈绍安连连后退,眨眼退出去十几丈。
义呼邪狠狠瞪着沈绍安:此次他追过来只带了五百人,嵇门关的梁军目测得有几千人。
看来,今日是带不走这个人了!
沈绍安朝他挑挑眉,“左贤王,此时还不走,是想到我大梁军营吃茶坐客吗?”
义呼邪突地笑了,一字一句狠声说道:“沈绍安,我记住你了。我们,后会有期!”
他大喝一声,“撤!”
沈清麟带着人迅速冲了过来,将沈绍安两人围在中间。
他下了马,走到沈绍安身边,看到他的脸后,才惊叫一声,“九叔?怎么是您?”
接着又是一声惊叫,“九叔您受伤了?”
沈绍安很想像以前看的电视中那样,艰难地笑笑,然后悲壮的晕倒。
但现实是,疼得他想晕都晕不过去。
他吸吸溜溜呼着痛,颤巍巍将手递给沈清麟,“啊哟啊哟疼死了,中了几箭啊?”
“两箭。”
“啊?我完了,我是不是要死了?”
沈清麟用力板着脸,唇角却在不停地抽搐,“九叔,没有伤到要害。”
“哎哟它老是乱动,疼死了疼死了你给我扶着些……”
“算了你还是放手吧……啊啊啊不行了更疼了……”
“为什么我不昏过去?昏过去不就不疼了吗?”
“啊哟还有多远啊?……老天爷啊你们把营地扎那么远干嘛?!”
义呼邪用的箭矢,箭杆为铁木制成,坚硬无比。不能除掉箭杆,人一活动,就会带动留在身体里的箭镞。
几千人的队伍,除了马蹄声,只有沈绍安在大呼小叫。
后面跟着的将士用力抿着嘴,有些干脆咧开嘴笑了起来。
沈清麟被他吵的没办法,用力抽了几马鞭,先行回营叫人抬着春凳、铺了被褥,迎上去将沈绍安抬了回来。
沈绍安这次伤得不重,但处理起来相当麻烦。
北郦的箭头都带着倒刺,一旦扎进肉里,想要拔出来,怎么也得撕下一大块肉。
义呼邪想活捉沈绍安,箭就没往他要害处射。
两箭都在他的左肩肩窝位置。
一支箭深陷肉里,另一只露了一点箭尖。
露了箭尖的,从前胸用刀子挖了出来。另一只箭头却卡在了骨头上,只能从后背,割开皮肉,将其从骨头上挖出来。
虽然用了麻沸散,沈绍安还是痛得嗷嗷大叫,昏过去又疼醒,四个壮汉都差点摁不住他。
在清醒的间隙,沈绍安还不忘嘱咐二哥沈继安,“我回来的消息,先别传出去。等我醒了再说……”
然后又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沈绍安有点不知今昔是何昔的感觉。
他望着身边关切地看着自己的人,“我怎么看着你有点眼熟?”
来人照准他的脑袋就来了一下,“当然眼熟,我是你老子!”
啊,原来是他爹。
果然是亲爹,下手真狠。
脑瓜子嗡嗡的。
沈绍安又晕了过去。
沈时戬吓坏了,大呼小叫唤来了郎中。郎中检查之后告诉沈时戬,沈小将军只是暂时昏迷。
老爷子突地一下红了眼圈。
他这个小儿子,打小就皮得像个猴,从来不会正经走路,一蹦三尺高。生病也少,每天像是有发泄不完的精力。
后来他离京来了北关,老妻的来信里,每每提及小儿子,说到最多的,也是他闯了多少祸。
在北关这些日子,小儿子那生机勃勃、活力无限的样子,一直都刻在他的脑子里。
何曾见过他如此苍白、如此虚弱过?
将人都赶出房间后,沈时戬一个人守着沈绍安,抹了好久的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