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疼他爱他的祖母、母亲,父兄和侄儿……
这些他视若珍宝的,仿佛都是他偷来的!
如此这般一想,沈绍安心里就像压了一块大石头。
他总觉得,他现在所拥有和珍惜的一切,包括亲情、友情,和爱情,都像那空气中飘浮的泡沫,稍不留意,就会消散在阳光之下、微风之中。
或许从一开始来到这个世界,这些担忧,就一直深藏在他的心里。
他沿着原主沈绍安的生活轨迹认真地走着每一步、说着每一句话、做着每一件事。
这一年来,因为脑海中从小到大的记忆,再加上频繁出现的噩梦,属于沈韶安的记忆,在迅速消失,而关于沈绍安的,却越来越清晰。
所以他错误的以为他一直都是沈绍安,沈绍安也一直就是他。
可是这种幻象,今日被章樟一句“我们才是一类人”轻轻戳破,将这种担忧从心底彻底翻了出来。
沈绍安心里骤然涌起一种前所未有的烦躁,这种烦躁的情绪,在心头迅速膨胀,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章樟却没留意他的这种情绪突变,跑过来笑着说道:“那你之前还说姻缘要听父母之命,这会儿又说你有喜欢的人?”
沈绍安脸上乌云滚滚,冷冷看着章樟,“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章樟奇怪,“怎么没有关系,你不知道我们两家父母有意结亲?我很喜欢你,如果你也喜欢我的话,至少这桩婚事不会让你我太难过吧?”
一提到亲事,沈绍安心里越发烦躁,声音如铁,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从他嘴里炸出来,“你我之间,这辈子都不可能!”
说完,他转身就走,头也不回,留下章樟在后面跳脚,“怎么不可能?喂,喂!”
然而沈绍安步履如飞,眨眼就消失在拐角处。
章樟“切”了声,得意地晃了晃脑袋,“不可能?那我章樟这辈子,还偏就认定你了,小白脸儿!”
……
在赫连瑾离开北关半个月后,沈绍安接到父亲密令。
密令中说,经斥侯打探,北郦、左诃、右坦联合军已经在左贤王的中洲大营歃血为誓、开营拔寨,向大梁北关奔突而来。
命沈绍安带五千骑兵奇袭左诃与右坦。
沈绍安领命,立刻点了五千骑兵,连夜出发,顺着那条隐秘的小路,悄悄抵达祁卢山,埋伏在那个山洞里。
等山下北郦大军过去之后,沈绍安借着月色,悄然摸过中洲和那塔齐部,从赕城东面绕过,一路往西北直达右坦部。
深秋黎明的右坦部,笼罩在一片静谧的晨雾中。
整个部落静悄悄的,偶尔能听到牛羊叫声。
入目一大片白色的帐篷,坐落在青黄色的草原中,像是夏季雨后的丛林里,长出的一朵朵雪白的蘑菇。
右坦部首领铎槊带走了部落里大部分青壮年,还有一部分留在部落中,保护部落里的老弱妇孺。
沈绍安冷眼看着部落,慢慢扬起手,无情地往下一落。
身后骑兵立刻兵分三路,如下山猛虎一般从三个方位,冲进还在睡梦中的右坦部东部落。
当第一声惨叫响起,仿佛瞬间触发了地狱模式。